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誓言 | 上頁 下頁
一五


  於是,當棺材蓋上後,勒諾曼先生便溜到了距她不遠的地方。他偷偷地審視著這些臉孔,不過,他認識差不多所有的跟在柩車後面行走的人。議員們、專欄編輯們和高級官員們。那麼,殺人犯——假如奧利維埃·沃塞爾是清白的——會不會冒險陪伴他的犧牲者到他安息的地方去呢?

  送葬的隊伍走進了帕希墓地,入土安葬很快就完成了。沒有演講。死者的家庭成員不多,接受了通常的安慰後,人群便三五成群地陸續來到了出口處。

  只有阿代爾·迪努阿例外。開始時,她常常停下來,觀察著某些墳墓,好像她要借此參觀墓地的機會審視一下某些墳墓的保護情況似的。然後,她突然離開中間的路,鑽進了兩座紀念碑之間,消失了。驚呆了的勒諾曼先生馬上加快了腳步。她是想逃避某個人?可是,最後一批人走得很平靜,已經在她前面很遠了,好像對阿代爾·迪努阿小姐沒有多少關注。那麼,她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他來到老姑娘走過的小路轉彎的地方,發現她的黑帽子放在了一個十字架的上面。她躲在一個小祭台的後面,一動不動地呆著,看上去像在為一個死者祈禱。可是,當勒諾曼先生走到她的身旁時,才明白了她是害怕。

  「您沒有什麼不適吧,小姐?」他問道。

  她吃了一驚,很有禮貌地試著微笑著。

  「沒有,沒有……儘管激動……您知道。」

  「這很自然。」

  「況且,我不願意見記者們。他們會候著我。自從奧貝爾特先生死後,他們不停地打擾我。我都不敢外出了。我看不出他們為什麼要跟著我。他們或許在想,我可以向他們披露大量的事情……」

  「這難道不對嗎?」

  「當然不對。如果我知道某些事情,那我會向您說的。」

  「您說得有道理。」勒諾曼先生贊同道。

  但是與此同時,他想:「你真不會撒謊,我可憐的姑娘!你怕的絕對不是記者們。我能猜出是誰呢?因為我感覺到內中定有蹊蹺。說到底,我得盯住你!」

  他向她伸出胳膊去。

  「跟我在一起,您什麼都不用害怕了。您可以隨心所欲地外出而不會遭打擾了。」

  沒有一名記者堵在墓地的大門口。

  「您看。」勒諾曼先生說,「您的眼淚白流了。願意我送您回去嗎?」

  她臉紅了,嘟噥著表示感謝,最後聲明她希望獨自一人回去。

  「這樣的話……」

  他向她道別,正準備回到自己的汽車上去時,她抓住了他的衣袖。「好啦。」他在想,「她要開口說話了。」

  「先生……還有一句話,請您……剛剛發生的一切令我日夜不得安寧……如此的暴死。如果此種情況意外地發生在我身上……我不知道,我……一個細節,一個極小的事情能讓您產生興趣,我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您?」

  「可是……在我辦公室,小姐。如果您要警察總署,那麼我會命令他們立即將情況報告我。您認為您會有事找我嗎?」

  「哦,不。」她匆匆回答道,「這只是一種謹慎。」

  「很好。兩個謹慎總好過一個。如果我需要奧貝爾特先生的某個情況的話,那麼我在什麼地方能夠找到您呢?您總在他的辦公室嗎?」

  「是的。不過您還可以給我家裡打電話。」

  「您家?」

  「是的。奧貝爾特先生希望我能隨時給他回話,所以他找人給我裝了電話。他總是要求很嚴格的……可是又是如此地寬宏大度!」

  她從包中取出一個記事本,一邊站著寫了幾個字,就像是一個靈活、勤勉的女秘書,一邊強調道:「我住在老暗道街,在絮斯納,是我父母親遺留給我的房子。」

  她撕下這頁紙交給勒諾曼先生,後者把它裝進了自己的錢包。「如果有人繼續打攪您,請通知我。我會把事情搞好的。」她謝過他,全身著黑,沿著灰色的正面牆壁走遠了。

  「我敢肯定」,勒諾曼先生自言自語道,「人家肯定以為她是新寡呢。但是你不要多久就會對熟人知己變得老成的,我的小姑娘。越早越好。因為,如果調查毫無進展的話,羅尚貝爾和他的幫手們就會找到我的頭上來的。」

  他真的沒有弄錯。到了第三天,人們把阿代爾·迪努阿的電話給他接了過來。

  「喂……安全局長先生嗎?」

  「正是的。」

  「我可以隨便談談嗎?」

  「完全可以。請吧!」

  「那麼,好吧……前天我欺騙了您。」

  她有點氣急,好像剛剛跑過一樣。

  「並不是記者們令我害怕……喂?」

  「那當然,我聽到了。您別著急……說得慢一點。您是怕誰呢?」一陣沉默。

  「您害怕誰?」勒諾曼先生追問道。他很難控制自己的急躁情緒。

  「我……我不能在電話裡告訴您。」

  「有這麼嚴重?」

  「是的。是很嚴重。」

  「是涉及到奧貝爾特先生的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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