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回浪灣 | 上頁 下頁


  「沒有,預審法官先生。我不好意思承認,我沒有得出結論。我只知道格爾森先生被躲在鴿樓裡的人殺害了,但我不知道這人是從什麼地方出去的。他為什麼要殺害格爾森先生?是因為格爾森先生在監視他,或者撞見他幹壞事?還是為了報仇,為了錢財,或者出於偶然?我不知道。我重複一遍,有人躲在這個鴿樓時,在門後面開了一槍……在新的命案發生之前,我能說的只有這些,預審法官先生。這就是我的偵查結果。警察後來的搜查也一樣,沒有更接近事實的發現。」

  貝舒說得很肯定,好像這是永遠也不能解開的謎。韋爾蒂耶先生帶著嘲弄的口氣指出:「可是,兇手總得呆在某個地方。除非他上天入地。像您說的那樣,我們只好認為他不翼而飛了。但這是說不通的。」

  「那就請您來吧,預審法官先生。」貝舒話中帶刺說。

  「當然,我們是要調查的,警長。我相信,我們合作會產生滿意的結果。

  對付犯罪方面是沒有奇跡的,有的只是或巧或笨的辦法。我們會想出辦法的。」

  貝舒覺得大家不再需要他了,他扮演的角色暫時結束了,就抓住拉烏爾的胳膊,把他拉過來。

  「你有什麼高見?」

  「我?沒有。」

  「一點想法也沒有嗎?」

  「哪方面?」

  「兇手……他怎麼逃跑的?……」

  「有好多想法。」

  「我可一直注意著你,你好像心不在焉,挺無聊似的。」

  「你的話我聽不下去,貝舒。天哪!你可真囉唆!」

  貝舒不服氣。「我的話可是簡潔明瞭的樣板。該說的我都說了,沒有一句廢話,正如我只做該做的事。」

  「你沒做該做的事,因為你沒有破案。」

  「那你呢?你得承認,你並沒超過我。」

  「超出許多。」

  「哪一方面?你親口對我說,你什麼也不知道。」

  「我是一無所知,但我無所不通。」

  「講明白。」

  「我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嗯?」

  「你得承認,瞭解事情發生的經過,是了不起的事。」

  「了不起……了不起……」貝舒結結巴巴地說。他突然呆住了,像往常一樣瞪大眼睛瞧著他。

  「你能說說嗎?……」

  「啊!這可不行!」

  「為什麼?」

  「你不會明白的。」

  §四 攻擊

  貝舒沒有抗議,甚至沒有想到抱怨。他知道在這種場合,一如在其它場合,拉烏爾能看出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那麼拉烏爾對他和預審法官或者代理檢察長的態度一般,並不特別尊重,他又憑什麼生氣呢?

  他緊緊抓著朋友的胳膊,領他穿過莊園。一路上他大談案情,裝出思索的樣子,提出一些問題,希望得到拉烏爾的回答。「不管怎麼說,謎太多了!

  有多少疑點要澄清啊!用不著給你舉了,對吧?你和我一樣清楚,譬如說,潛伏在鴿樓裡的人,犯罪以後呆著不走是說不通的,我們沒有找到他;可是,說他逃掉了也不通,因為我們沒有看見他逃跑……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犯罪的原因是什麼?怎麼!格爾森先生昨天才來,兇犯就要擺脫他——殺人就是為了把人擺脫——可是兇手怎麼能猜到格爾森先生會過橋,開鴿樓門呢?這太難叫人相信了!」

  貝舒停了一下,看著同伴的臉,拉烏爾沒有表示厭煩,貝舒又接著說:「我知道……你會反駁我說,這次兇殺也許純屬偶然,因為格爾森先生闖進了歹徒窩。可這是荒謬的!(貝舒輕蔑地重複這句話,似乎拉烏爾已經作了這種假設。)是的,這是十分荒謬的,因為格爾森先生足足花了兩三分鐘才把鎖撬開,所以那個傢伙有足夠的時間躲藏到底層去。你一定承認我的推論是駁不倒的,要反駁就得用別的理由。」

  拉烏爾沒有駁他,始終不說話。

  於是貝舒改變了策略,選擇另一個問題來打破缺口。

  「卡特琳娜·蒙泰西厄的事也一樣,整個一團迷霧。昨天白天她幹什麼去了?她去了哪裡?怎麼回來的?幾點鐘回來的?真是個謎。這個謎對你來說更為神秘,因為你對這姑娘的過去,對她那些有或者沒有根據的恐懼,她的怪念頭,總之一切都不瞭解。」

  「一切都不瞭解。」

  「再說我也一樣。但不管怎麼說,有些基本情況我可以告訴你。」

  「我現在沒有興趣。」

  貝舒惱火了。

  「媽的!你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嗎?那你在想什麼?」

  「想你。」

  「想我?」

  「對。」

  「想我什麼?」

  「跟平常一樣。」

  「就是說,想我是笨蛋。」

  「豈敢,想你是個很有邏輯頭腦的人,做事慎重。」

  「因此……?」

  「因此,我早上起來就尋思,你為什麼到拉迪卡代爾來?」

  「我跟你說了,是來治肺炎後遺症的。」

  「你想休養,當然是對的,但你可以到別處去,到班丹,到夏朗東都可以。為什麼偏要選擇這個地方?這裡是你童年生活的地方嗎?」

  「不是。」貝舒尷尬地說,「但這茅屋是我一個朋友的,所以……」

  「你撒謊。」

  「看你說的!……」

  「讓我看看你的表,有趣的貝舒。」

  警長從背心口袋裡掏出那只舊銀殼懷錶給拉烏爾看。「好。」拉烏爾說,「要不要我告訴你錶殼裡裝著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貝舒說,越來越尷尬。

  「有的,有一張小紙片,是你情人的照片。」

  「我的情人?」

  「對,就是那位廚娘。」

  「你胡說什麼?」

  「你是廚娘夏爾洛特的情人。」

  「夏爾洛特不是廚娘,是女伴。」

  「女伴兼廚娘,又是你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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