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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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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年,姐妹倆才決定來這裡避暑。貝爾特朗德的丈夫格爾森先生回了國,後來又回來,大概和她們住在一起。她們帶來了阿諾爾德先生和一個一直為貝爾特朗德幹活的女僕兼廚師,又在村裡臨時雇了兩個女孩。大家一起幹活,收拾小城堡,清理荒蕪的花園。好了,老朋友,我這些話你同意嗎?」 貝舒聽得目瞪口呆。他聽出來,這都是他所收集的,由他概括地記在筆記本上的那些材料。他把筆記本塞在臥室壁櫥裡,夾在舊案卷中間。難道拉烏爾·達韋納克昨夜發現了這個本子,讀了這些材料? 「同意。」他嘟噥著說,無力表示不滿了。 「那好,你接著講!」拉烏爾說,「你的保密本對昨天的事隻字未提……卡特琳娜·蒙泰西厄的失蹤……某個人被暗殺……把事情說完吧,老朋友。」 「好吧。」貝舒說。他心潮起伏,很難鎮靜下來。「這些慘事都是在昨天幾個小時內發生的……你得先知道,貝爾特朗德的丈夫格爾森先生是前一天到的。這位格爾森為人隨和,是個商人,健康結實,神采奕奕……那天舉行的晚會我參加了。大家都興高采烈。雖說卡特琳娜為近來一些麻煩事搞得不安,有些發愁,但還是開心地笑了。我十點半回屋睡覺。一夜平安,沒有任何可疑的動靜。到第二天中午,鐘敲十二點時,貝爾特朗德·格爾森的女僕夏爾洛特才急忙跑到我的住處,喊道:「小姐失蹤了……可能在河裡淹死了……」 拉烏爾·達韋納克打斷了貝舒的話,說:「這不太可能,泰奧多爾,你對我說過,她是游泳的好手。」 「可誰知道呢?……也可能因為虛弱,或者被什麼東西纏上了……我趕到小城堡,發現她姐姐像瘋了似的,她姐夫和傭人阿諾爾德也非常不安,指著兩塊石頭之間的她的游泳衣給我看。她平常在那裡下水。」 「可這不能說明……」 「這還是能說明一些問題的。還有,我對你說過,幾個星期以來,她惶惶不安,心事重重……於是,我們就想到……」 「想到她自殺了?」拉烏爾平靜地問。 「這起碼是她那可憐的姐姐所擔心的。」 「那麼,她有自殺的動機?」 「可能。她已經訂婚,婚禮……」 拉烏爾忘情地叫起來:「什麼?訂婚……她熱戀著什麼人嗎?」 「對。冬天在巴黎認識的一個小夥子,這也是姐妹倆回小城堡隱居的一個原因。皮埃爾·德·巴斯姆伯爵和母親就住在巴斯姆城堡裡面,那個小城堡過去是巴斯姆城堡的一部分。巴斯姆城堡就在高地上……喏!從這裡看得見。」 「那,結婚遇到了阻力吧?」 「當媽媽的不願意兒子娶一個沒有財產、沒有貴族頭銜的姑娘。昨天上午,皮埃爾·德·巴斯姆讓人給卡特琳娜送了一封信,信裡說他馬上就要動身。她母親要求他出外旅行半年……他很失望,要卡特琳娜別忘了他,等他回來。過了一小時,就是說十點鐘,卡特琳娜就失蹤了,誰也沒有再見到她。」 「她可能悄悄地出走了。」 「不可能。」 「那麼你認為她是自殺?」 貝舒明確回答:「不,我不這麼想。我認為是他殺。」 「見鬼!為什麼?」 「因為在搜查中,我們得到了顯而易見的物證:在莊園,也就是圍牆裡,可能有個歹徒曾經,也許現在還在轉遊,殺人。」 「你們見到他了?」 「沒有。但他又出現了一次。」 「他殺了人嗎?」 「對,殺了人。我昨天給你的電話中就說過,他殺了人。昨天,三點鐘,我看見格爾森先生順河,穿過了蟲蛀的古橋……」 「行了!」 「怎麼,我才開頭呢!」 「別講了。」 「真荒唐!我要給你講一齣悲劇,這齣悲劇我們有確證,掌握了一些情況。你不想瞭解,想怎麼樣呢?……」 「我不是不想瞭解,但我不想連聽兩遍。你想,等一會兒檢察院的就會來的,你一定要在現場介紹情況,還帶上你的看法,所以現在就不必多費一番氣力了。」 「可……」 「不,老朋友,你講事情時總讓人心煩。你就讓我喘口氣吧!」 「那?」 「帶我去看看莊園吧。要特別當心,在看的過程中,一句話也不要說。 你有一個大毛病,知道嗎,貝舒,你太饒舌了。學學你的老朋友羅平,他一貫謹慎,守口如瓶,不像喜鵲那樣嘰嘰喳喳。只有沉下心來,才能縝密思考,不致被粗率的膚淺看法所干擾,才能思考成熟。」 貝舒很清楚,這席話是針對他說的,他確是心直口快,多嘴多舌。但由於他們是親密無間、互相尊敬的老搭檔,他要求羅平允許他最後提一個問題,僅僅一個問題。 「提吧!」 「你能認真回答嗎?」 「能。」 「那好,總的來說,你對這起雙重疑案有什麼看法?」 「不是雙重的。」 「是雙重的。首先是卡特琳娜失蹤,而後是格爾森先生被害。」 「這麼說格爾森先生被人謀殺了?」 「是的。」 「好吧!這算一重。另一重呢?」 「我重複一遍,卡特琳娜的失蹤。」 「卡特娜琳沒有失蹤。」 「她在哪裡呢?」 「在她房間裡,正在睡覺。」貝舒斜眼瞧了瞧老朋友,歎了口氣。這傢伙從來都正經不起來。這時他們走近了柵門,看見一個高個子棕發女人站在園裡。柵門邊守著一個警察,她出不來,便示意他們快一點。貝舒立刻又擔心起來。 「這是貝爾特朗德·格爾森的女僕,」他低聲說,「昨天她來告訴我卡特琳娜失蹤時正是這樣。又出什麼事了?」 他向前奔去,拉烏爾跟在後面。 「喂,夏爾洛特,出了什麼事?」他把她拉到一邊,問,「但願沒有再出什麼事吧?」 「卡特琳娜小姐,」女僕結結巴巴地說,「是夫人叫我來通知您的。」 「說呀!出事了吧?」 「沒有。小姐在昨夜回來了。」 「回來了,昨夜?」 「對。夫人在先生的床頭禱告,看見小姐哭著走進來。小姐精疲力竭,我們扶她躺下,照料她休息。」 「現在呢?」 「在她臥室裡,睡了。」 「見鬼!」貝舒說,又看了拉烏爾一眼。「見鬼!……活見鬼!……她在自己房裡,睡覺!見鬼!」 拉烏爾·達韋納克做了個手勢,意思是:「我交代你什麼來著?你什麼時候才承認我總是對的呢?」 「真見鬼!」 貝舒翻來覆去地說,想不出別的詞來表達驚異和欽佩之情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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