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裁決 | 上頁 下頁 | |
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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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說標題都很吸引人的話,那麼內容就顯得很貧瘠了。警署表現得很慎重。它當時認為火車上的慘案與蒙代伊作為犧牲品的那次襲擊之間有著某種聯繫。現在,好像人們想殺害蒙代伊這一點已經可以肯定了。在這兩件事中,罪犯肯定是同一個人。而正是這一點讓羅平感到不安,因為他很清楚,蒙代伊是屬意外受傷的,是由那個……殺人犯,可以說,是以某種方式走到他們前面去了。他之所以成功地殺害了多夏安,是因為他還沒有對蒙代伊發起進攻。可是怎麼能下斷言呢?蒙代伊不是還處在危險之中嗎?……羅平猶豫了。他總不能去把實情告訴韋貝爾吧。後者肯定會高興得把他投進監獄的。他們之間的舊帳還沒有了結清楚。另一方面,保持沉默,這或許是在宣判蒙代伊的死刑。此外,羅平已經看到了某個神奇人物在行動,而警署則根本不知道此人的存在:紅棕色頭髮的人。他是否有權將如此重要的情報據為己有,秘而不宣呢?當然,他總有辦法讓報界公佈出去,就像以往所幹的那樣。在這麼多年的戰爭之後,他的重新出現,將會受到滿懷激情的歡迎的。如果他首先把罪犯的體貌特徵提供出來,那將是多麼輝煌的勝利呀!但是謹慎的性格戰勝了他的自尊和愛虛榮。首先,他不能肯定紅棕色頭髮的人就是罪犯。其次,他不會忘記蒙代伊夫人的怪異的行動和舉止。他隱隱約約地感到,在他本人稱之為「表親事件」的背後,有許多令人生畏的連帶事件。其中,第一封信的內容尤其令他困惑。「你要第一個走的。」這就說明蒙代伊是名單上的第一個了。多夏安是第二個。然後呢?馬蒂亞斯?拉斐爾?貝阿特裡斯?甚至伊莎貝爾?……是否整個家族在受著威脅?那麼誰又收到過這宣佈死亡的小船,而又不願意說出來呢?難道馬蒂亞斯?…… 羅平抬頭看了看鐘。八點半。去按響馬蒂亞斯家的門鈴可能還太早了一點,可是時間太緊迫了。尤其不能讓一位名副其實的警探先於他去那裡,那將會讓他處於惱怒的境地的。 他扔下報紙,走出餐廳。他還從來沒有來過勒芒,但是他在車站廣場上找到了一張城市地圖,並且很快就找到了雅各賓人街的方位。他是步行去的,以便充分享受這散發著春天的氣息的美麗的早晨。他的腿還有點拖遝,但這並不影響他沿路欣賞古代的教堂,教堂後面那著名的圓形塔樓好一陣子吸引了羅平的注意力,儘管他當時還有很多操心的事要做。 他在馬蒂亞斯·多夏安家自我介紹道:「警探弗拉皮埃。」 馬蒂亞斯手裡還拿著一張打開的報紙,面部流露出非常激動的神情。 「您剛剛知道此事嗎?……」羅平問。 「是的。沒有人事先告訴我……我可憐的費利西安!……就這樣死了……原諒我。」 他放肆地哭了起來,都想不到要讓來訪者進屋。 「您能為我犧牲幾分鐘時間嗎?」羅平問。 「當然可以。您想吧,像我現在這種樣子。我肯定不會去辦公室的。請進吧。」 他把羅平帶進顯得有點陳舊的飯廳,裡面蠟味很重,也很閉塞,然後指給他一張椅子。 「通過報紙知道……知道……」 他找不出合適的字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淺紫色的大手絹擦著眼睛,但淚水一直在淌。他很像他的哥哥,只是更英俊,也更消瘦一些。他有點駝背,頭髮已經花白了,顯得對生活中的陷阱沒有一點戒備。 「我深表同情。」羅平低聲說,「如此說來,巴黎方面還沒有正式通知您……」 很顯然,也很幸運,韋貝爾的調查只是剛剛開始。副總探長還沒有來得及把笨重的司法機器運轉起來。可是伊莎貝爾呢?貝阿特裡斯呢?她們為什麼沒有立即發電報來呢?也許她們始終對多夏安家族懷有宿仇,儘管費利西安給她們寫清楚了這些……羅平讓他的談話人一點點地恢復理智。當他看到馬蒂亞斯最終可以回答他的問題時,他才問他:「您在這裡是單身一人嗎?」 「是的。我的家庭女傭要十點鐘才來……我能給您點東西喝嗎?」 「我在執行任務。」羅平拒絕道。「好吧!您當然不應該對我們有所隱瞞。我們需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實情況,關於你們的,就是您的堂親們的和您的。您現在已經知道格紮維埃·蒙代伊已經收到了一封恐嚇信,您的哥哥也是的。那麼您呢?」 「沒有。」 「您能保證?」 「是的。」 「您的兄弟,您經常見到他嗎?」 「幾乎是每天吧。」 「他也沒向您談及過這只小船?」 「沒有……不過他應該是昨天收到的,是在上火車之前。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前天。我們一塊兒吃的晚飯。我們只是談了他的巴黎之行……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紙船的故事說明什麼問題……他對我從來無秘密可言,對任何人都是如此。我可憐的費利西安!」 他又一次地大哭起來。 「一隻紙船。」他抽抽搭搭地說……「這是針對我們來的!」 他有點讓人可憐,又有點滑稽。羅平俯下身,把手友好地放在他的肩上。 「好啦……好啦……不要這樣激動。那您什麼也沒收到啦?」 「我向您發誓。」 「您的兄弟有仇人嗎?」 「他!……他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啊。善良!忠誠!他一心想著自己的病人。」 「您呢?」 馬蒂亞斯驚愕地望著羅平。 「我?有仇人?」 他苦澀地笑了笑。 「您想像不到一個納稅人……不,這太荒謬了。」 「我知道。」羅平說,「可是我們不再是不大合邏輯了。行啦,我再向您提一個會更令您震驚的問題……不論遠近,您是否跟達武元帥家族有親緣關係?」 「什麼?……您在開玩笑吧,探長?」 「嗄,不。相反地,我十分嚴肅。只是,我們掌握了一些情況……好,算啦!那麼,您曾跟您兄弟一塊吃晚飯。他告訴了您他要去軍事部的事情……」 「當然啦。」 「他跟您談及他給你們堂妹伊莎貝爾發的那封信啦?」 「他還給我念過呢……是的,他給我念的是草稿。」 「您完全同意嗎?」 「完全同意。」 「我們很想知道您兄長其中影射的這個不和睦是怎麼回事。」 「可是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我們的事啦。」羅平打斷道,「我聽您說吧。」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多夏安接下去說,「我們的父母親和堂姊妹的雙親不和。是女人們的嫉妒。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先是有一些令人不快的表現,隨後就逐漸激化起來了。他們相互不來往了。再後來連信都不寫了。直至發展到希望對方死去,蠢到如此地步。其中也有錢的問題。我們堂姊妹的雙親生活得十分優越。而我們這一邊,生意進展得不大好。我們的叔祖父,韋基—蒙科爾內想插手處理此事。他其實不過問還好一點。他精于生意之道,但只是手法和技巧!……儘管非他所願,他把已經很複雜的事情弄得更糟了。隨後,我們失去了我們的雙親,那邊也是一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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