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第二面孔 | 上頁 下頁 | |
二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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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也不尊重人。」他咕噥著,「可是這並不壞,我多少有一點不正常的樣子。『爪子』的頭領應該早就認為我的大腦有點錯亂了。把岩柱贈送給國家,自願放棄這麼多的財富,這不就證明我正在變成誇大狂病人了嗎?……現在,頂撞他,我真是有點發瘋了!我認為採用的方法是好的!他越是想:羅平已經失去控制了,在他那一面也就越會犯錯誤。好啦,看我們兩個人的啦,親愛的馬德萊娜!」 朗佩爾梅那裡面已經很多人了。羅平用眼睛掃了兩次大廳才發現馬德萊娜·費雷爾。她裝扮成一位上年紀夫人的樣子,穿得很正經,戴了一頂裝飾物很少的帽子。面紗遮住了她那雙憂鬱的眼睛。羅平向她致意,然後以一位學者的笨拙,坐到了她的對面,欣賞著她看到他後流露出來的驚訝。 「您終於來了。」她說。 「說好來就得來的。」他回答道,同時表現出一付自命不凡的喜劇演員的神情。 「您還沒有勝利呢。」她更正道。 他們互相吃驚地對視著,也許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羅平慢慢地體味著這充滿詩意的一分鐘。女冒險家和入室行竊的正人君子!誰在欺騙誰呢?誰又在愛誰呢?誰又會毀了誰呢?一位女招待走到他們面前。為了延續這使他如此欣賞的捉迷藏遊戲,老教授問道:「您那可愛的小孫子呢?還在斯坦尼斯拉夫學院嗎?」「您要什麼?」 馬德萊娜生硬地問。 「嗄!對不起。」羅平對女招待說,「我沒有看到您。我近視得很……要一杯奶茶。」 「像這樣,同樣的喬裝改扮,我就有祖母的年紀了。」馬德來娜喃喃著,「小姑娘就不存在了。」 「我無意要傷害您,親愛的朋友。請您原諒……他們多少人?」「您在說誰?」 「嘿,說那些和您在一起的人。我想您只能在好動刀劍的人的陪伴下才能出來的。」 「如果您再繼續,我警告您:我就走啦!」 「那我會很不安的……那麼您是獨自一人來的了。這多危險。如果您的雇主……」 「我禁止您用這個字眼。」 「好吧。如果您的情人……」她放下面紗,身子起來了一半。羅平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的上帝!您太容易衝動了!如果您認識的那個人聞到了這次約會的風聲,他會怎麼想呢?……這很簡單。他會想到您是想證實自己,您是想向我證明您在這次馬賽事件中是無足輕重的……」 「這是事實嘛。」 「那您為什麼預先不告訴我呢?」 「可是您並不知道他掌握著我……就像他掌握著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一樣。」 「是因為你們都有過某些經歷,對吧?」 「是的。」 女招待把一隻杯子和一把壺放在了羅平的面前。 「馬德萊娜,」羅平繼續平和地問,「您的經歷……很沉重嗎?」「是的,非常沉重。他握有證據。他可以隨時讓人把我逮捕。您知道他是怎麼組織的就好啦!他有文件資料,有卡片,是關於所有人的。」 「您還能跟我說些什麼有關他的事嗎?」 「沒有了。」她堅決地回了一句。 「可是,我認為他在討好您。」 「他試著這麼幹,是的。」 「好,要說真話。」羅平強調著,「他成功了嗎?」 一種奇怪的焦躁感緊緊抓住了他的心。他非常希望她抗議。「是的。」 她說。 羅平啞口無言了。他突然感到很累,十分傷心,厭倦了被人家拖著鼻了,傻兮兮地捲進的這場偽裝戰鬥之中的感覺。「他非常強大。」她繼續道,「他總是最強大的。正是由於這一點我才來的。為的是告訴您,放棄吧,在您還來得及的時候。」她推開自己的杯子,俯身在桌子上面。他透過面紗,看到她那浸滿淚水的雙眼。 「走吧……遠一點。儘量地遠。否則,他要報復,那將是非常可怕的。 誰也救不了您。如果我能做到,昨天,我是不會遲疑的。但是他監視著我,他跟我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是如此地殘忍。要讓他永遠下地獄。」 她哭得窒息了,從手袋裡拿出一條手絹,把它放到眼瞼上按著。 「嚴肅地?」羅平在思索,「在演戲?在這種情況下,是很有藝術水準的!」 「那麼,如果我聽您的話,」他說,「如果我像您建議的那樣逃走,那麼您會怎麼看待我呢?……認為我是一個卑劣者!一個膽小鬼!這是不行的,馬德萊娜。為了您,我不顧一切地留下來。一個敢於挺起胸膛的男人,也許我沒對您說明過,您還希望我繼續下去。誰知道呢,或許我會贏呢。」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為什麼您為我擔心呢?……人們只會為他們所愛的人擔心的。」 「正是如此。」 他摘下眼鏡,它妨礙了他,眼睛直盯著年輕女人的眼睛看著。「我沒有聽錯吧?」 馬德萊娜站起身來,改變了聲音說:「謝謝您的茶……不,求您了,別起身!」 他又抓住了她的手。 「這不是一次永別,對吧?我們還要再見面的吧?」 她掙脫了手,微笑著表示了一下便走了。 「見鬼!」羅平在想,「我在做夢,還是什麼?平常都是我來發表宏篇大論的。你們看到這一幕了吧?聲調、帶感情的樣子,完全齊備。而我,緊閉著嘴巴,我在聽著,心裡還在怦怦跳著。因為在當時,我已經被擊垮了…… 這是對著太陽神經叢的一擊。趴下吧,好羅平……再一次當叛徒吧。啊!你需要情感。那好呀,你享用吧。她愛你。這不是假裝的,我看得出來。請來一杯白蘭地。」 他很受感動,又很氣悶,心裡亂得很。他感到指責別人的一種愉悅就像是一次失敗的行動。女招待給他送上所要的白蘭地,他在她吃驚的目光下一口把它幹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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