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第二面孔 | 上頁 下頁
一〇


  「那是今後的事!」羅平狠狠地承認道,「這是幾百萬的東西呀……那一件……取下來……還有那一件。」

  兇狠的人越來越忍受不了了,甚至連蔑視地用「你」稱謂都不想反對了。

  他取下油畫,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情。

  「這對那些舊貨商很有用。」他抱怨著。

  突然,他們聽到了塞巴斯蒂安的口哨聲,聽出是《我在金髮姑娘的身旁》。

  「我們這下要完蛋啦。」兇狠的人叫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一輛汽車的刹車聲響了起來。羅平熄掉枝形吊燈,撩開厚厚的窗簾。透過百葉窗的一條縫,他發覺一輛出租車慢慢地停了下來。

  「是銀行家。」他歎息道,「真不走運。他應該是在週末回來的呀!」

  此時,兇狠的人早就把手伸進了口袋。

  「又來啦!」拉烏爾開玩笑說,「總想用刺刀解決問題!還是幫一幫我吧。」

  他開始往牆上掛油畫。兇狠的人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樣做,但仍然效仿他。看得出,他已經快嚇破膽了。

  「我們有充裕的時間。」羅平鼓勵他說,「他還得付車票錢,還得找鑰匙……你看我關上所有的門還是有道理的吧。不管怎麼說……注意!那一幅,你把它掛倒了。菲利斯丹!……快一點!現在,你躲到窗簾後面去,而且要藏好,別讓你那雙腳露出來……」

  「您是在跟我算帳。」

  「是的。現在,趕快躲起來!」

  羅平又用他的手電筒最後照了一圈。大門打開了。他馬上躲到了帷幔的後面。銀行家泰然自若地關上門,把一件重物放到了地上,那無疑是他的旅行箱。他打開前廳的燈。然後又是一陣窸窣聲。他可能是在脫大衣,摘帽子。

  隨後,枝形吊燈一下子亮了起來。銀行家進了大廳。站在他那個觀察位置,通過窗簾的接縫處,兇狠的人比較清楚地看到了他……這是一位四十歲上下的人,比較矮小,穿著十分講究。他從西服裡取出雪茄煙盒,像一個幸福地再見到自己的珍寶的收藏者,帶著惴惴不安的滿足在欣賞著自己的油畫。他劃燃一根火柴,烤了一下雪茄,以一個行家的貪婪動作噴出了第一口煙。

  他朝邊上走了幾步,走近後面躲著拉烏爾先生的帷幔。為的是更好地看清楚寬敞大廳的全景,和諧的色調,以及盡善盡美的外部輪廓和外型。他又稍許移動了一下,站住,身子背對著窗簾。

  突然發生的事情,速度快得令兇狠的人幾乎來不及感受到自己瞬間停止的心跳。一隻手臂出現了,橡皮棍掄了起來。接著是沉悶的響聲。銀行家雙膝跪地,被打昏了,接著就直挺挺地臉朝下地躺在了地上。

  拉烏爾先生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寶貝。」他喃喃道,「你可以露面了,波洛紐斯!」

  兇狠的人完全被征服了,俯下身去看銀行家。

  「死啦?」他問道。

  「沒有。只是睡著了。好啦,我們到哪一步啦?……嗐,是的!立體派畫家。現在該看你的啦。」

  就在兇狠的人忙碌之時,拉烏爾先生從銀行家的煙盒裡選了一支雪茄。

  他點燃它,然後走去坐到一張扶手椅裡,看著他的同伴在幹活。

  「在角落,那一邊,有一幀小的科洛畫……《柳樹下的河流》……把它也拿上。你真是鄉里人……然後是布丹……好啦,收穫不壞……好啦!上路吧,糟糕的部隊!」

  他們拿上這些畫,把它們一直運到柵欄門口。塞巴斯蒂安馬上過來了。

  「啊!是你們!」

  「那當然啦。」

  「我可真害怕了!你們怎麼收拾的那位好人兒?」

  「他把他打昏了。」兇狠的人說。

  「嗄!」

  在這一聲「嗄」中,斥責夾雜著驚詫。

  「他會醒過來的,不用擔心。」羅平說,「請等一等我。我把車子駕過來。」

  過了一會兒,他把車子沿人行道停了下來。大街上始終沒有一個人,他們沒有任何麻煩地把獵物裝上了車。

  「我得用一個月時間才能把它們全賣掉。」羅平強調著,「然後每人三分之一,你們覺得怎樣?」

  「我希望您有靠得住的客戶。」兇狠的人接上說,「千萬不能再幹肖米納爾和貝爾戎的蠢事。」

  「你終於有一點理解能力了。」羅平馬上開玩笑說,「你想一想,我之所以選中了這個銀行家,是因為我預先知道他不會投訴。他決不相信警察會關心他的事情。在採取行動前,我先做了調查。我總是知道我該如何下手。

  我把你們放在特羅卡德羅?」

  「是的。」

  「好啦,我們到啦。」

  他把汽車停在樹下,兩個人下了車。塞巴斯蒂安向他伸過手去。

  「謝謝……並表示祝賀。」

  兇狠的人猶豫了片刻。

  「這有什麼好渲染的。」他氣哼哼地說道,「微不足道。」

  「這只是一次表演。」拉烏爾先生糾正道,「大的舉措,那將是在今後。」

  兇狠的人始終不走。一隻手放在車門上,他在思索。

  「好。」他最終開口道,「約會定在下星期一,地點還是在紅衣主教餐館,下午四點,像今天一樣……我們帶您去頭領那兒。既然一切都進行得順利……不過我會對他喜歡和歡迎您的方式感到吃驚的。」

  「我盡力而為。」

  羅平在重新啟動汽車前等了幾分鐘,然後慢慢地在廣場上兜了一個圈子。看不到一個人。他又開上了亨利—馬丁大街,並大膽地把車子停在了銀行家的豪華住宅前。他輕鬆地穿過馬路,打開柵欄門,跑上臺階。大門仍是虛掩著的,只需推一下就開了。然後他走進大廳。此時,一個聲音從客廳傳了出來。

  「是您嗎,老闆?」

  「是我。」

  枝形吊燈亮了起來。

  「傷得不重吧?」

  「可還是鼓起了一個包。」

  假銀行家坐在一把扶手椅中,用手揉著眼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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