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歐奈維爾城堡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三〇


  他沒費什麼勁就把梯子倒了過來,被破壞的部分現在已經在下面了。他抓住他頭上的牢固橫杆,做了一個快速的屈體向上,然後以一種熟練靈巧的體操動作,登上了樓頂平臺。

  城堡主人確實沒說謊:景色非常壯觀。可是拉烏爾到這兒來並不是來旅遊的。在朝被夏季驕陽染得金黃的田野、花園、墓地和被拆除的舊城堡主塔(他曾從那裡第一次觀察了歐奈維爾的城堡。)迅速投去一瞥之後,在真切地看到在主要院子裡,阿希爾在他妻子和呂西爾的幫助下把傷員放進汽車,並在他背後細心地墊上坐墊後,他才開始對平臺仔細研究起來。小瓦萊裡的話語始終在他的耳邊響著:「他在屋頂上爬著走。」哪個屋頂?這裡?在這裡沒有必要爬著走。人們可以自由自在地散步。況且,這裡也不可能走動,因為石板的坡度非常陡。那麼小女孩的提示又有什麼價值呢?

  拉烏爾雙肘靠在圍著平臺的護欄上,以一種深沉的眼神盯著載走傷員的汽車。確實,總結是很容易做的。雅克·弗朗熱和他的妻子,被殺害了。于貝爾·弗朗熱,住進了醫院,很危險,可能他也會死去。呂西爾,已經逃過了一次「事故」,但始終處於可怕的威脅之下。於是呢?……於是就剩下了弗朗熱弟兄們的第三個人:阿爾方斯。呂西爾曾附帶地提到過這位叔叔,他就要成為歐奈維爾城堡的繼承人啦!奇怪!這個方面有什麼跡象嗎?……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些暗殺和城堡前兩位主人的悲慘死亡之間總有什麼關係吧?……這和雅科布、聖讓和達爾塔尼昂總有些關係吧?……那麼血呢?難道是所有犧牲者的嗎?

  就在此時,拉烏爾又一次觀察了屋頂,以便確信只有鳥兒才能在上面走動。他抓到了一個細節並馬上給予了高度的注意:在眾多的風標中,有一個不轉動。而其他的則全都指向東北方向,它們種類繁多,有皇家小軍旗型、銀鮫型或者簡單的金屬箭頭,只有一支一動不動地指向南方,這支風標顯得格外粗大,是一個人型的側影,軍人的樣子,在舞著劍……

  拉烏爾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不,這絕不是隨便某個軍人。這是一名劍客!

  「哈!看吧,你眼睛突然發花了,羅平兄弟。」他嚴厲地自責著,「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你也只能在流雲中看到劍客了!」然而!……風標已經生銹,已經被壞天氣和煙霧腐蝕得太厲害了,它肯定在這裡豎立很久了。褶邊很呆板的短斗篷迎著風像一張帆,劍直指向天際,靴子……是的,這是一名劍客。拉烏爾煩躁發怒是因為這些跡象,以嘲諷人的形式在他的腳下播撒,就像是珀蒂·普塞的麵包屑,任何地方都不會送的。德·達爾塔尼昂靠劍鋒贏得了光榮和財富。那麼好啦,他就在這裡,德·達爾塔尼昂,那他的劍鋒指著什麼呢?田野?天空?虛無?……此外,這個德·達爾塔尼昂也呆在藝術品長廊裡。呸!去他的!沒有必要為此傷腦筋。七巧板的拼板遊戲需要校正的時候來到了。使這位非同常人的人具有力量的,是他從來不會被困難嚇暈頭。他很清楚,另一個人認准了只有演繹法才能打開反向外形牆缺口的時刻。但是,如果道路不是顯得太堵塞的話,他馬上會改變方向,並尋找另一條通道。然而,眼下,出路在於呼喚出阿爾方斯·弗朗熱。

  拉烏爾不急不忙地走下來,馬上開始尋找呂西爾。他在圖書室裡找到了她。她一看到他進來,便匆匆地擦眼淚。

  「好難過呀。」他說,「趁我轉過身去的這會兒功夫,就大哭了起來!

  就好像我不能保護您似的!」

  「我好害怕。」她低聲說著,「他們會傷害您的,對您也一樣。」「那麼您是在為我傷心難過了,親愛的呂西爾!如果我向您講述我的生活,您肯定會看出我毫無痛苦地闖過了很多很多的危險……」

  他頗受感動,他以十分純真的動作,用手摟住了年輕姑娘的肩。

  「什麼也不用害怕,呂西爾。我就是生活在火中的蠑螈。火是我的生活場所。」

  她微笑了,眼裡還噙著淚水。

  「您很像他。」她說。

  「像誰?」

  「像他!」

  她指了指裝有剪報的信封。

  「嗐!但願如此。」拉烏爾開著玩笑說,「但是我遠遠比不上他。不過我很清楚他要幹些什麼,如果他在這裡的話。」

  「幹什麼呢?」

  「他將無休止地向您提問題。比如,他會向您問各種各樣關於您叔叔阿爾方斯的情況。」

  語調是活潑詼諧的,聲音是如此年輕,就像沒有任何柔情的玩笑,具有一種極強的緩解的能力。呂西爾,忘記了自己的憂慮,高興地辯駁著。

  「我會跟他說:『問我吧,羅平先生。對您,我絕不會隱瞞任何東西。』」

  「好,那麼開始吧!首先,人們為什麼從來見不到他呢,這位叔叔。一般來說,他總還應該關心您和他的兄弟吧,總還會來看望一下您們或者請您們去他那裡做客吧。」

  「我的監護人不大喜歡他。需要承認的是,他確實不討人喜歡,不討任何人喜歡。另外,他獨自一人生活,像個野人。」

  她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的父母親卻與他很融洽,尤其是我父親。」

  「他住在什麼地方?」

  「離這兒不太遠。就在聖阿德萊斯的上面。當我們去『大卵石』的簡陋小屋時,我們在他門前走過,……我不記得我是否曾經向您解釋過……『大卵石』是我父親結婚前買下的地產的一部分。在懸崖腳下,您知道有一棟房子……」

  她遲疑了一下。拉烏爾馬上低聲催促道:「往下說,快點!……我知道。」

  「在懸崖後面不遠的地方,在高處,有一塊實實在在的地方……是我父親為了掙口飯吃而置下的農場,它被整修成一處很舒適的臨時住宿處,……

  當我父母親搬來歐奈維爾城堡住時,我父親把這塊地產給了他兄弟阿爾方斯,不過他仍保留著『大卵石』。」

  「真夠大方的!」

  「我父親真的很好。」

  「他幹些什麼呢,這位先生?」

  「我想沒有什麼大事。他埋頭寫作,而且在他年輕時,他曾經發表了幾本詩集和他極欣賞的埃雷迪亞風格的東西。隨後,他就開始致力於一組浪漫史詩的創作。但是漸漸地,他便失望了。」

  「是一個一事無成的人,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在這段時間裡,他看到他的兩個兄弟發達了。這塊地方有名字嗎?」

  「有。叫聖讓園圃。」

  無意地在提問的拉烏爾吃了一驚。

  「聖讓園圃!」

  「有什麼可奇怪的嗎?」呂西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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