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歐奈維爾城堡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二〇


  「快點出去。人在裡面都快窒息了。」

  太陽還很高,大海開始漲潮了,看不見一個人影。

  「沒有您。」他說,「我就註定完蛋了……多虧了您,我發現了某些重要的東西……看吧……您想一想……在最近這幾個月內,您從來沒有感到受威脅嗎?……沒有任何讓您膽戰心驚的事情發生嗎?」

  「沒有……我沒遇見過……不過確實發生過敞篷雙輪馬車的事故!」

  「啊!」

  「不過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事故。一隻車輪在車轍裡碾碎了,我被摔到了地上。如果馬跑得很快的話,我就會沒命了……但是它卻沒像往常那樣地快跑。」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三個月前。您認為……?」

  「當然啦!事故引發了……就像其他的一樣……這絕非偶然,如果城堡主人一個接一個地相繼消失的話……您的雙親是最後一批犧牲者……鼓起勇氣來,呂西爾。」

  小姑娘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們就在這裡,是吧?」她輕聲問道。

  「是的。有人知道他們每年『初次相逢紀念日』到這裡來。有人精心準備了陷阱。然後有人使他們的船消失。不是人們認為這是一次海難嗎?……

  可是現在,該輪到您啦。」

  呂西爾挽起拉烏爾的胳膊。

  「真可恨。」她說。

  「在您之後,」他繼續說,「他們肯定會向您的監護人發起攻擊的……

  始終是以同樣的詭秘和忍耐,為的是讓任何人都不會懷疑事件的真實性。您們都處於危險之中,像我所預言的那樣。」

  「那是為什麼,為什麼呢?……我沒有錯待任何人。」

  拉烏爾沉思了片刻。

  「啊!如果我能在城堡裡生活一段時間,在您的庇護之下,我將會很快知道原因。」

  「哪怕您早來八天就好啦。」呂西爾說,「也許您知道城堡裡有一個很大的圖書館,它頗有點名氣。我的監護人在上個星期請了一位秘書,想讓他把書整理一下,編纂一份目錄……總之,他四天之後就會來的。」

  「可是這很好呀!」拉烏爾叫了起來,「這個人,您的監護人認識他嗎?

  他們是否已經見過面?」

  「沒有。他們是在一份文學雜誌上登了廣告之後才進行聯繫的。萊翁瑟·卡塔拉先生謀求一份……職業。」

  「您還記得這位先生的地址嗎?」

  「記得。是我親自給他寫的信……萊翁瑟·卡塔拉,十二號,巴蒂尼奧勒大街·巴黎。」

  「您說他應該什麼時候來?」

  「星期二。」

  羅平把手伸到小姑娘的手臂下面,挽起她,帶著她朝懸崖旁的小路走去。

  「很好,」他說,「借助于這位小夥子的合作,我已經看到他十分友好,我們來安排防衛。今後,再也不會有遇險的敞篷雙輪馬車了。我向您保證。」

  「可是,」呂西爾突然沒有了羞怯感,問道,「您到底是什麼人?」

  拉烏爾放聲大笑了起來。

  「我喜歡這『到底』。真遺憾!您想像一下,我親愛的呂西爾,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做為記者,他應該是一個千面人。這是必須的,如果一個人想在這艱難的職業中獲得成功的話,……我去,我來,我要覺察,我要喬裝改扮……做為誠實的人,我或許有點缺欠……因此,這位萊翁瑟·卡塔拉,我感到我將不由自主地進入他的軀體,借助於模仿,就為了想生活在離您不遠的地方。」

  呂西爾被弄得面紅耳赤,這讓拉烏爾十分開心。

  「您會有此幸運的。」她低聲說,「您是自由的,您!您的生活完全不受任何人的支配……我好像覺得我再也不會生病了,如果我有權,我也是這樣……不過我說的都是蠢話。」

  「蠢話!算了吧!您從來沒有這麼理智過。是煩惱使您逐漸衰弱下去的,我親愛的呂西爾。但是,在我身旁,您再不會被煩惱所困,我向您保證。看吧,今天,這是怎樣的奇遇呀……」

  呂西爾在小路的第一個轉彎處停了下來,轉身去看那即將逝去的房屋。

  拉烏爾十分溫柔地用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永遠不要往後看,小姑娘……您的雙親得到了他們嚮往的墓地……而且,不應該讓敵人知道我們已經發現……好啦!過來!我把您放在歐奈維爾大門口。」

  他去找車子,然後把自行車塞進去,讓呂西爾坐在他的身邊。

  「您害怕了嗎?」她問。

  「我相信您一定會來的。」

  「如果我不來呢?」

  「應該是我來說『如果』。我從來還沒有遭遇過。」

  拉烏爾又走上了去巴黎的路,按照他的習慣,他把車子駕得飛快。他只是稍微感到疲勞。在與呂西爾分手後,他在一間小客店前停下車來,吞下一大片火腿,一份蘋果塔並喝下三杯咖啡。他十分愜意地感到舒適和幸福。畫面上唯一的陰影:男爵,更確切地說是男爵之謎。因為在男爵的後面,肯定隱藏著某一個人……男爵只不過是一名打手,擅長于各種最殘忍的暴行,但是卻不能想像出歐奈維爾的「事故」,不能如此完美地對弗朗熱夫婦施行酷刑。這表明了一種極殘忍的精明,極大的忍耐性,這就像蜘蛛在布網,蛇在等候它的捕獲物,一旦它們的獵物放鬆了警惕,這些黑暗中的動物便會悄無聲息地發起猛攻。他本人,如果沒有警戒的話,也將會遭到攻擊,甚至會傷及他的肉體,至少也會傷及今後對他會是最寶貝的:呂西爾。

  「不被擊中!」他大聲說,「我當然願意了。我總是可以應付的。可是她……如果她不發生什麼意外事情,任何事情都奈何不了我。」他冒起的無名怒火使他把車子駕得就像是一顆出膛的子彈。他在近一點鐘時趕到了巴黎,回到自己在佩雷爾大街的公寓,先是淋浴,然後細心地檢查了一遍之後,咕噥著上了床:「好好睡一覺,小呂西爾。您的守護天神離您並不遠……他現在也該睡覺了。逐漸地,天神也都該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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