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走鋼絲的姑娘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
|
四個青年人驚訝不止,沒有一個人懷疑姑娘所說的話。 阿奇博爾德·韋伯斯特大聲說道:「您好像經歷了全過程一樣。」 「真的,」達裡奧附和道,「好像復活的侯爵在您面前從頭到尾表演了一遍似的。」 「深刻的觀察力,嚴謹的邏輯性!」倫敦來的埃靈頓說。 韋伯斯特還加了一句:「非常靈驗的直覺!」 多羅泰沒有用她往常的微笑回應他們的讚揚。她感覺到整個事件正在急轉直下,似乎還預示著即將會發生令她恐懼的事情。是什麼事呢?怕什麼呢? 大家沒有做聲,德拉呂先生突然叫喊起來:「嘿!我,我認為您搞錯了。小姐,我完全不能同意您的意見。」 德拉呂先生是這麼一個人,他不輕易改變主意,但是,一經改變,他就死死地抱住新主意不放了。突然之間,侯爵的復活似乎成了他必須奮起保衛的教條。 他又重複一遍:「我完全不同意您的意見!您堆砌一個個毫無根據的假設。不,這個人不是冒充的。有一些對他有利的證據被您疏忽了。」 「哪些證據?」她問道。 「喏!他的畫像!他和畫像上的德·博格勒瓦爾侯爵一模一樣,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畫像出自尼古拉·德·拉吉利埃爾之手!」 「誰告訴您這是侯爵的畫像,而不是這個人自己的畫像?要像一個人還不容易麼。」 「但是,這古老的畫框呢?這日期久遠的畫布呢?」 「我們應該肯定,畫框是過去留下來的畫框。我們同樣應該肯定,畫布沒有換過,只作了些許塗改,以便使畫像與這個假侯爵大致一樣。」 「那麼這個斷指呢?」德拉呂先生得意洋洋地大聲問道。 「手指是斬得斷的。」 公證人火了:「啊!這不可能,一萬個不可能!不管誘餌多麼有吸引力,誰都不會自殘肢體的。不,不,您這一套說法站不住腳。啊,您想,像這個傢伙會斬斷自己的手指!就這個傢伙,死氣沉沉,笨頭笨腦的樣子!他幹不了這種事!這是個廢物,一個膽小鬼……」 上述論證令多羅泰感到驚訝。它恰恰點明了整個事件最不可思議的地方,她也恰恰從中得出了應有的結論。 「您說得對,」她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一個像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自殘肢體的。」 「在這種情況下……」 「在這種情況下,說明這件殘忍的事是另一個人幹的。」 「是另一個人斬斷了他的手指?一個同夥?」 「不只是一個同夥,是他的頭兒。策劃整個事件的腦袋不是他。這個冒險的情節不是他導演的。他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一個因為骨瘦如柴的模樣而被選中的無賴。幕後牽線的人物還在暗處,他才是個可怕的人物。」 公證人打了個寒顫。 「好像您認識他一樣?」 過了一會,她慢聲慢氣地回答說:「很可能我認識他。如果我的直覺沒有弄錯的話,整個陰謀的主腦應該是被我送上法庭的那個人,就是我剛才提到的德·埃斯特雷謝。他雖然在監獄裡,但是,他的同黨——因為他們有很多人——在繼續由他開始的勾當,並且企圖將它一干到底……對了,對了,」她接下去說道,「可以這樣認為,德·埃斯特雷謝已經安排妥當。他多年來堅持不懈,這種陰謀符合他陰險狡詐的性格。我們得提防他才行。即使關在牢房,他也是一個危險的對手。」 「危險……危險……」公證人儘量沉住氣,說,「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危險在威脅我們!再說,這件事行將結束。為了那些寶石,讓我們打開追加遺囑吧。對我來說,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德拉呂先生,事情不在於您的任務有沒有完成,」多羅泰接著說,話語中反映出她還在苦思苦想。「事關如何逃脫災禍的問題,我還不太清楚災禍的性質,但是,所有的跡象都表明它在逼近我們,我的感覺愈來愈清楚。災禍來自何方?我不知道,但是,它確實存在。」 「太可怕了,」德拉呂先生嘀咕道。「有辦法對付嗎?怎麼辦哪?」 她朝那間用做凹室的角落轉過身。 床上的那個人不再動彈,陰影遮住了他的頭和上身。 「我們來問問他。你們知道,這個次要角色不是單獨來這裡的。有人把這個位置交給他,自己在一旁監視,就是德·埃斯特雷謝的那些走狗。他們在幕後等著演出的結果。他們在監視我們。或許還在偷聽我們說話……我們來問問他。他會告訴我們,萬一陰謀失敗,他們會採取什麼手段對付我們。」 「他不會說的……」 「會的……會的……他落在我們手裡,為他扮演的角色請求寬恕,對他有好處。像他這種人,一看就知道是趨炎附勢之徒……瞧他的模樣。」 那人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示。但是,他的姿勢好像不太自然。像他這麼坐著,半彎著腰,早就應該失去平衡了。 「埃靈頓……韋伯斯特……」多羅泰命令道,「用手電照一照。」 兩隻電筒同時射出一道光柱。 稍許過了一些時間。 「啊!」多羅泰歎口氣,她第一個看到可怕的事情,不禁後退了一步。 六個人突然遇上了一個奇怪的,一下子無法解釋的場面。他們以為那人已經僵化,實際上,他的上身和頭在慢慢地向前傾側,慢得幾乎無法察覺,但是確實是在傾側。兩隻眼睛圓骨碌碌地從眼窩裡突出來,在電光的集中照射下,兩隻恐怖的眼睛像深色的紅寶石閃閃發光。他的嘴巴在抽搐,像要大聲呼喊,但是喊不出聲音來。接著,他的腦袋垂到胸前,牽動了整個上身。 前後不到幾秒鐘,大家看見一把烏木柄的匕首,刀刃的一半插進他的右肩,鮮血汩汩地從脖子下方流出來。他終於支持不住。像一隻受傷的野獸,他慢慢地跪在石板地上,突然噗通一聲趴下了。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