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走鋼絲的姑娘 | 上頁 下頁 | |
四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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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這樣的……」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是這樣的……我心裡很著急……不知道在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時代有沒有鑲金牙這回事……因為您知道……如果侯爵不能在生前鑲金牙的話,那麼在他死的時候……在這個塔樓裡……他請來了一位牙醫……也就是說,他從報紙上或從其它地方知道,可以用假牙換掉那只從路易十四上臺就開始疼痛的壞牙……」 多羅泰終於克制住不合時宜的、令德拉呂先生反感的衝動。臉上只剩下了微笑,但是,她依然十分開心,而且頗有嘲諷的味道!自然,四個外國人也笑呵呵的,他們擠在她的周圍,一個個樂得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在床上,那個人還是傻呆呆地毫無表情,在繼續他的呼吸運動。公證人把幾個人拉到一邊,背對著床圍成一個圈子,小聲地說:「那……那……按您的意思,小姐,這是故意裝神弄鬼?」 「我怕真是這樣,」她滑稽地點點頭,很肯定地說。 「但是,侯爵……」 「侯爵與這件事毫無關係,」她說。「侯爵的故事在一七二一年七月十二日結束,也就是他吞下毒藥,為他的光輝一生畫上句號的那一天,儘管侯爵抱著復活的希望,但是,他只留下了幾樣東西:一、和房間裡的塵土混合在一起的一撮骨灰;二、他本人寫的一封奇怪的信,德拉呂先生已經給我們讀了;三、藏在某處的幾顆巨大的寶石;四、他在臨終時把自己關進墳墓,也就是這間屋子,當時穿的幾件衣服。」 「這些衣服呢?」 「給我們這一位裝扮上了……除非他買了新的,侯爵的衣服照理已經破爛得不能穿了。」 「但是,他怎麼進得來呢?這扇窗子太小,別的地方又進不來。 他到底怎麼進來的呢?……」 「大概和我們走的是同一條路吧。」 「不可能!想想看,有那麼多障礙物,路途那麼險峻,攔在路上的一道又一道的荊棘……」 「誰知道那一道道荊棘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被人打開過缺口?石膏牆是不是被推倒了又重新修過?是不是在我們之前有人發現了這個房間的門?」 「如果這樣的話,這個人應該知道侯爵的秘密機關,那兩塊石頭的運作等等。」 「為什麼不可能呢?侯爵也許留下了這封信的抄件……或者是草稿。但是……不……注意,有一個更大的可能性!德·博格勒瓦爾侯爵已經告訴我們實情!因為他早已料到了,因為他在信中提到喬弗魯瓦這個僕人,說他的忠心完全有可能發生動搖,他甚至想到這個善良的人可能把整個事件記錄下來。他果然記錄了,這份記錄在親屬之中流傳,一直傳到了今天。」 「純粹是猜測。」 「德拉呂先生,這是正確而又正確的猜測,因為在我們之外,在這四位年輕人和我之外,還有別的人,別的家族,同樣流傳著博格勒瓦爾的故事,或者這個故事的部分情節。幾個月以來,為了奪回必不可少的信物,從我父親手中被人偷走的金獎章,我一直在努力戰鬥。」 多羅泰的話引起了極大的反響。她為此作了說明:「奧恩省的夏尼-羅伯萊家族,阿登省的德·阿爾戈納家族,旺代省的達韋爾努瓦家族,所有的家族都保存著這個傳說。圍繞著這個傳說,貪欲和暴力惡性膨脹,發生了一幕幕悲劇,偷盜,謀殺,發瘋。」 「但是,」埃靈頓指出,「這兒只有我們幾個,其他人在幹什麼呢?」 「他們在等待。他們在等一個他們不知道的日子。他們在等金獎章。我在拉羅什-佩裡亞克教堂見到一個叫化子和一個女工,他們在等待奇跡出現。我還看見兩個精神病人來參加約會,他們在海邊等著退潮。還有,我在一個星期前把一個叫德·埃斯特雷謝的強盜送上了法庭,這個危險人物是我們家的一個遠親,他為了奪取金獎章竟然不惜殺人。如果我現在說,我們在和一個冒名頂替的傢伙打交道,你們不會不相信吧?」 達裡奧表示不同意:「這麼說,這個人來這裡的目的,是要扮演侯爵希望在死後兩百年扮演的角色咯?」 「是這樣。」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寶石,我告訴您說,為了寶石!」 「但是,既然知道有寶石,他只要去找,找到以後占為己有就行了。」 「他肯定找過了,請您相信這一點,而且反復地找了,但是毫無結果! 有一個新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只知道喬弗魯瓦的記錄,因為喬弗魯瓦的主人沒有將藏寶石的地方告訴他。為了知道藏寶石的地方,為了出席博格勒瓦爾的後人的這個聚會,在經年累月的悉心準備以後,他在今天,即一九二一年七月十二日,扮演了侯爵的角色。」 「這可是一個危險的角色!一個沒法扮演的角色啊!」 「扮幾個鐘頭是可能的,而且這也夠了。我說,幾個鐘頭……你們想一想,只過了十分鐘,我們不就同意把裝著謎底的信封交給他了麼,非常可能這正是他裝神弄鬼的目的。他顯然知道有一份追加遺囑,一份解釋性的文件。 但是去哪兒找這份材料呢?公證人巴比埃不在了!所有的繼承人都不在了! 去哪兒找呢?來這兒找啊,來七月十二日的聚會上找啊!從邏輯上講,這份追加遺囑一定會帶來這裡!從邏輯上講,人們會將這份東西交還給他!事實上,我已經拿在手裡。我正要遞過去給他。再多一秒鐘,他就知道裡面的秘密了。接著,再見吧。一旦得到德·博格勒瓦爾侯爵的寶石,所謂的德·博格勒瓦爾侯爵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是說,他會儘快地逃跑。」 韋伯斯特問道:「為什麼您沒有把信封交給他?您猜到了?……」 「不,不是猜。但是,我有所防備。我把信封遞過去,主要是想試驗一下。如果他接受的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這樣的反應是無法解釋的,這是一個對他很不利的證據!他接受了。我看見他迫不及待,那只手抖得厲害。 我心中有底了,與此同時,偶然的發現令我喜出望外:我看見了他嘴裡的金牙!」 所有這些事情環環相扣,連接得十分嚴密,多羅泰揭示出事情的變化,它們之間的因果關係,就像向人展示一幅壁毯,說明和諧的統一來自圖案和色彩的複雜組合一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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