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走鋼絲的姑娘 | 上頁 下頁
二二


  「他在找東西,」她肯定地說道,「除此之外,他還在監視我的調查。

  他也一樣(雖然我無法猜測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他想得到金獎章,怕我捷足先登。」

  拉烏爾說:「那,我們得趕快報告警察!」

  「還沒到時候。他藏身的洞穴不止一個出口,可能有些穿過河底的通道也說不定。如果打草驚蛇,他就跑啦。」

  「那麼,您怎麼打算呢?」

  「把他從洞穴裡趕出來,讓他掉進我們的陷阱。」

  「怎麼幹法?什麼時候?」

  「愈早愈好。我去見放高利貸的瓦蘭先生,他把出售合同給我看。他這一輩子朝思暮想就為了得到崗頂山莊,如果到七月三十一日十七時仍然收不到三十萬法郎的現金或國家債券,山莊就屬￿他了。」

  「我知道,」拉烏爾說,「一個月之內,我是怎麼都富不起來的……」

  「不,有希望的,那個始終支撐著您祖父的希望。他說:瓦蘭,您不要高興得太早。到七月三十一日那一天,我一定把欠您的債一筆還清。拉烏爾,這是我們第一次聽到如此明確的話。在此之前,只是捕風捉影,只是真偽難辨的傳說。現在有了一個事實。按照您祖父的說法,這個事實證明,圍繞著大筆財產的這些傳說,將在七月的某一天得出結果。」

  小船靠岸了。多羅泰輕盈地跳上岸,同時大聲說道,一點兒不怕被人聽到她說的話:「拉烏爾,今天是六月二十七日。過不了幾個星期,您要發財了。我也要發財了。我的預言即將實現,德·埃斯特雷謝將被送上高高的絞刑架。」

  那天傍晚,夜幕徐徐降下,姑娘悄悄地步出山莊,神不知鬼不覺地走上一條小路,兩旁的樹籬很高。不到一個鐘頭,她來到一座小花園前面,花園深處亮著燈光。

  多羅泰以其獨特的調查方法,發現有一位叫做朱利埃特·阿澤爾的老太太,據說是男爵從前的一位女朋友。雖說她耳聾,體弱,頭腦已經不是太清楚,男爵在病倒之前還不時去看望她。此外,聖康坦問過伺候她的女僕,據這個口沒遮攔的女人說,朱利埃特·阿澤爾也有一個獎章,與大家在山莊尋找的獎章一模一樣。姑娘的想法是利用女傭人一週一次放假的機會,親自登門直截了當地問一問朱利埃特·阿澤爾。但是,事與願違。門沒有上鎖,老婦人所在的房間低矮舒適,多羅泰剛跨進門檻,就見她在燈光下呼呼大睡,耷拉的腦袋對著手中的繡花繃子。「我自己找一找怎麼樣?」多羅泰心想。

  「問了也不一定回答,又何必問她呢!」

  她環視四周,仔細地察看掛在牆上的畫,玻璃罩裡的掛鐘,枝形的大燭臺等等。

  稍遠一些,一道樓梯通向樓上的各個房間。她朝樓梯走去,突然從門邊傳來嘎吱一聲。雖然沒有發現任何跡象,但是,她肯定德·埃斯特雷謝即將出現。或許,他一直在跟蹤她?或許,是他用一連串的陰謀詭計把她吸引來了……她感到害怕,只想逃跑。樓梯?樓上的房間?已經來不及了。在她旁邊有一扇玻璃門,好像是通向廚房的門,從廚房再到什麼地方,或許也是一條逃生的路。她進了玻璃門,很快便發現自己搞錯了。原來,這是一間黑咕隆咚的儲藏室,或者說是一個壁櫃。她的身體必須緊緊地貼著壁板,才能將玻璃門重新關上。她變成了一個囚徒。

  與此同時,大門被輕輕地推開。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來,過了一會,其中一個人低聲說:「老太婆睡了。」

  透過破布簾遮掩的玻璃,多羅泰很容易便認出了德·埃斯特雷謝。他的衣領高高豎起,兩隻帽耳朵緊緊地系在下巴底下。他的同謀也用一條圍巾遮著半個面孔。

  「瞧你為了這個小妞做的蠢事!」後者說道。

  「蠢事,不,」德·埃斯特雷謝沒好氣地應道。「我得監視她,就這麼簡單。」

  「算了吧,你老是跟在她的屁股後面。昏頭昏腦的……一直要讓她摘了你的腦袋才肯罷休。」

  「我不否認。她在羅伯萊莊園差不多已經成功了。但是,我需要她。」

  「為什麼?」

  「為了得到那枚獎章。只有她能夠找到獎章。」

  「不管怎麼說,她在這裡找不到,我們在屋子裡搜過兩次了。」

  「肯定搜得不夠仔細,不然為什麼她也來了。我們看見她的時候,她正朝這裡走來。她一定從羅囉嗦嗦的女傭人那裡探得口風,而且選擇了老太婆獨自在家的日子。」

  「啊!你是盯住這個裝腔作勢的女人不放了!」

  「我盯住她不放了,」德·埃斯特雷謝惡狠狠地說。「如果掉入我的手心,我告訴你,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多羅泰打了個寒噤。在這個人的口氣中,同時包含著仇恨和誓不罷休的決心,她感到恐懼。

  接著,他不再做聲,守在門背後,豎起耳朵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過了幾分鐘,朱利埃特·阿澤爾繼續在睡,腦袋朝著手裡的活計,垂得愈來愈低。

  最後,德·埃斯特雷謝嘀咕道:「她不會來了。一定是在路上改變主意了。」

  「唔,撤吧。」他的同謀建議說。「不行。」

  「你有辦法了?」

  「我有決心……我決心要找到獎章。」

  「但是,既然前兩次都一無所獲……」

  「那是我們的方法不對頭,必須改變方法才行。老太婆活該倒黴!」

  他一拳打在桌子上,差點兒吵醒了朱利埃特·阿澤爾。「怎麼搞的,我們真是太愚蠢了!女傭人說得很明白:這個家裡有一枚獎章,和他們在山莊裡找的一模一樣的獎章。所以,就利用這個機會吧,嗯?在男爵那裡沒有做成功的事,在今天做成功它。」

  「怎麼!你想……?」

  「是的,我要她說實話,就像我們要男爵說實話一樣。不同的是,這一個是女人。」

  德·埃斯特雷謝脫下帽子。醜惡的嘴臉暴露出兇殘和野蠻。他先走到門口,關上門而且將鑰匙在鎖眼裡轉了兩圈,然後把鑰匙放進口袋。接著,他一直走到老太婆睡覺的椅子,注視一陣以後,突然撲上前去,緊緊掐住她的喉嚨,將她仰面壓在椅背上。那個同謀冷冷一笑。

  「不需要使那麼大的勁吧!掐得太緊,可憐的老東西就沒命啦!」

  德·埃斯特雷謝稍稍鬆開手。老太婆睜開雙眼,發出有氣無力的呻吟。

  「說,」德·埃斯特雷謝命令道。「男爵交給你一枚獎章。你把它放哪兒了?」

  朱利埃特·阿澤爾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拼命掙扎。另一個氣急敗壞,抓住她又推又拉。

  「哼,你還囉嗦什麼?獎章在哪裡,你那個舊情人的獎章呢?他交給你了,嗯?不准抵賴,你這個老傢伙。你的女傭人逢人就說這件事。行了,快點說。否則的話……」

  他從石板爐底的火爐裡拿起一根包著銅頭的鐵柴架,一邊高高舉起,一邊大喝:「一……二……三……我數到二十下,就砸爛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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