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走鋼絲的姑娘 | 上頁 下頁 | |
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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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對任何拖延。我要求立即打電話通知警察局。但是,作主的應該是夏尼,是吧?時間過去了,我等著他的決定,但是他遲疑不決。話說回來,囚犯已經那麼虛弱!怎麼想得到要防範個受傷的人呢?」 多羅泰問道:「他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他沒有解釋,存心不讓我們問他。」 「他沒有說到我嗎?他沒有試圖指控我嗎?」 「沒有。他扮出一副被高燒和疼痛折磨得精疲力盡的模樣,其間,夏尼給巴黎寫了信,打探有關他的情況。因為,不管怎麼說,他和夏尼拉上關係是一九一五年以後才有的事。三天前,我們收到一份電報:此人極度危險,警方正加緊追緝。 「夏尼下了決心,前天早上,他給警察局打電話。等隊長趕到,為時已經太晚。德·埃斯特雷謝從一個小房間開向山谷的窗子逃跑了。」 「那麼,有關他身分的情況呢?」 「十分嚴重。安托萬·德·埃斯特雷謝,曾任海軍軍官,因為情節惡劣的盜竊罪被除名。稍後,他被控參與一樁謀殺遭到追究,因證據不足獲釋。 他在戰爭初期開了小差。時至今日,充分的證據顯示——兩個星期前預審已經開始——他在戰爭期間,借一個死了多年的親戚的身分,改用馬克西姆·德·埃斯特雷謝這個新的名字,目前警方在追緝的人正是他。」 多羅泰聳了聳肩。 「真可惜!這麼一個強盜!抓到手的貨色,又讓他跑了!」 「我們還能抓住他的。」 「當然,但願不要太晚就是了!」 拉烏爾加快車速。他們開得相當快,全速穿過一個個村莊,也不顧城鎮裡石子路的顛簸。當他們在南特停下來加油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還有一個鐘頭。」拉烏爾說。 一路上,她要求拉烏爾準確地介紹崗頂山莊的地形,穿過果園通向住宅的那條路的方向,前廳和樓梯的位置。他還得詳細介紹祖父的生活習慣,他的年齡(七十五歲),他的狗戈利亞(一頭牧羊犬,看上去很兇惡,吠叫的聲音很嚇人,但是沒有攻擊性,保護不了主人)。 一進入克裡松這個大市鎮,便到了旺代省。拉烏爾想繞道先去僕人們舉行婚禮的村莊,帶上兩個山莊裡的人。但是,多羅泰反對這麼做。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大聲說道,「您擔心什麼啊?」 「我什麼都擔心,」她回答說。「我擔心那個人什麼都幹得出來。我們沒有權利浪費任何一分鐘。」 他們離開大路,走上一條鄉間小路,確切地說不是路,只是兩條很深的車軲轆印而已。 「前面到了,」他說……「從窗戶可以看到房間裡有燈光。」 幾乎同時,車停住以後他跳下車。一扇大門,兩座牆角塔,都是很久以前遺留下來的歷史陳跡,豎在環繞山莊的高牆中間。門是關著的。正當拉烏爾開門的時候,除了低沉的馬達聲之外,又傳來了一陣陣狗吠的聲音。根據聲音的遠近強弱判斷,拉烏爾斷定戈利亞不在屋裡,而是在屋外的石階下,它在緊閉的屋子外面狂吠。 「喂!」多羅泰對他喊道,「打不開嗎?」 他趕緊走了回來。 「這下子麻煩了。上了保險銷,有人擰過鑰匙了。」 「平常不是這樣的嗎?」 「從來不會。肯定是外人搞的……還有,你聽見狗吠嗎?」 「怎麼啦?」 「離這裡兩百米還有一扇門。」 「如果它也關上了呢?不行,我們得馬上行動。」 她抓住方向盤,將車子朝門的右邊靠過去,使之與牆平行。然後,她把四個皮坐墊疊在一起,站了上去。 「蒙福貢!」她喊道。 上尉立即明白了。三兩下功夫,他先是登上多羅泰的膝蓋,接著爬上她的肩膀。他的雙手很快便摸到了牆頭。 在多羅泰的幫助下,他緊緊抓住不放,再慢慢地往上爬。等他騎上牆頭以後,拉烏爾拋給他一根繩子,他把繩子系在腰上,姑娘手里拉著繩子的另一端。不用幾秒鐘,孩子便著了地,沒等拉烏爾回到大門前,鑰匙已經在鎖孔裡發出哢哢的響聲,保險銷打開了。 拉烏爾沖進果園。 多羅泰跟在他後面,對蒙福貢說:「你繞著屋子轉一圈,看見靠牆有梯子立著,你就放倒它。」 果然,他們看見戈利亞在石階前,它正用爪子抓著緊閉的大門。他們讓它安靜下來,在一片寂靜之中,聽見從樓上傳來搏鬥和呻吟的聲音。 說時遲,那時快,為了阻嚇暴徒,年輕人開了一槍。接著,他用鑰匙打開門,他們急忙跑上樓梯。 前面的一個房間裡開著兩盞電燈,只見拉烏爾的祖父面孔向下躺在地板上,身上還在抽搐,口中發出一聲聲嘶啞的喘息。 拉烏爾趕緊跪下來,多羅泰拿起一隻手電,看見走廊對面的一個房間開著門,馬上跑了過去。 房間裡沒有人。窗戶上可以見到一把梯子的上端。 多羅泰俯身朝窗外喊道:「蒙福貢!」 「我在這裡,媽。」孩子回應道。 「你看見有人爬下梯子逃跑嗎?」 「我剛剛轉到這一邊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 「你認得出那個人嗎?」 「是兩個人,媽。」 「啊!有兩個人嗎?」 「是的……另一個人……還有那個壞蛋……」 拉烏爾的祖父沒有死,也沒有致命的危險。從搏鬥的某些情形來看,可以相信德·埃斯特雷謝曾經要挾過老頭兒,並且動武強迫他說出他知道的秘密,當然還要他把金獎章交出來。他的脖子上尤其留下了手指掐出來的血印。 那個強盜和他的同謀有沒有得逞呢? 僕人們很快回來了。醫生接到通知也趕到了,他說不必擔心會發生併發症。但是,整整一天,人們發現不管問什麼,老頭兒都不回答,似乎什麼話都聽不見,嘴巴裡嘰嘰咕咕的,但是誰也不明白他想說些什麼? 由於震驚、恐懼、傷痛……他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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