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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十 猛擊一拳

  「日安,弗朗索瓦,」他說道,腳步輕捷地走進了院子。「日安,先生,」

  老僕人說道,「這些天都沒有見到先生……」

  「是的,」德內裡斯說道,他經常跟弗朗索瓦打趣,心想這老頭還沒有對他產生反感。「天哪,是的!有家事要處理……繼承了外省一個伯父的……

  一百萬。」

  「恭喜!恭喜!先生。」

  「哎呀!我還沒有決定是否接受呢。」

  「怎麼會呢,先生?」

  「天哪,是的,這是一百萬法郎的債務。」

  德內裡斯很滿意這無惡意的玩笑,這證明他完全能夠自由地思想。這時他看到公館一個窗戶的羅紗窗簾迅速放下來,他正好來得及認出警探隊長貝舒的臉,貝舒在一間用作接待室的房間裡監視著樓下。

  「我看見,」德內裡斯說道,「警探隊長貝舒在他的崗位上。金剛鑽事件的調查一直在進行嗎?」

  「一直進行,先生。我斗膽說一句,不久就會有新情況。警探隊長佈置了三個警探。」

  德內裡斯感到高興……從最強健的人中挑選的三名健兒……一個警衛隊……多麼好的運氣!這樣的預防措施使他的預防措施有效。如果沒有當局的代表,他的計劃就會崩塌。他登上那六級踏步的臺階,又登上樓梯。在客廳裡,聚集著伯爵兄妹、阿爾萊特、法熱羅和范霍本。范霍本也是來告別的。

  氣氛平靜,他們十分融洽相處的樣子,竟使德內裡斯還有點猶豫,想到兩三分鐘後這和諧一致將變成一團混亂。

  吉爾貝特·德·梅拉馬爾親切地接待了他。伯爵愉快地向他伸出手。阿爾萊特原來在一旁聊天,這時連忙朝他走過來,很高興見到他。顯然,他們三個人中沒有一個人知道最新的消息,沒有看過他揣在口袋裡的報紙,沒有猜到對他的指控和醖釀中的決鬥。相反,范霍本握手是冰涼的。他肯定知道。

  至於法熱羅,他沒有動,坐在兩個窗子之間,繼續翻閱一本照相簿。那神態是多麼做作與敵對,以致讓·德內裡斯加速行事,大聲說道:「法熱羅先生全神貫注于自己的幸福,看也不看我一眼……或者不願意看我……」

  法熱羅先生做了個含糊不清的動作,好像他同意不立即展開決鬥。但是,德內裡斯卻根本不這樣理解,在他沒有講出經過深思熟慮的話,沒做出他願意做的動作的時候,什麼事也不能做。像所有英明偉大的統帥那樣,他認為始終應該讓自己充分利用突襲帶來的好處,打亂對方的計劃。進攻,等於取得一半的勝利。他解釋了自己幾天不露面的原因,詢問伯爵兄妹出發的事,旋即拉著阿爾萊特的雙手,對她說道:「你呢,我的小阿爾萊特,感到幸福嗎?那是完全的幸福,沒有私下盤算,而且沒有遺憾嗎?你享受理所當然的幸福嗎?」這種以你相稱,在這樣的場合很不尋常,產生令人驚愕的效果。每個人都明白,德內裡斯在目的明確地行動,絕不手軟。法熱羅站了起來,臉色慘白,被突然襲擊所打中,他大概已經策劃好了親自進攻的計劃,選好了進攻的時機。伯爵和吉爾貝特感到不快,嚇了一跳。范霍本罵了一句。三個人在干預前注視著阿爾萊特。但是姑娘似乎並不表示反感。她微笑地望著德內裡斯,就像看著一位應該特別對待的朋友。「我幸福,」她說道,「我所有的計劃即將實現,我的許多同事,多虧這些計劃,將按照自己的心願結婚。」

  但是,德內裡斯尚未開戰,只滿足于這平靜的斷言。他強調道:「不在於你的同事,小阿爾萊特,而在於你,在於你按照自己的心願結婚的個人權利。真的是那樣嗎,阿爾萊特?」她的臉都漲紅了,避而不答。

  伯爵高聲說道:「對這個問題,我真的表示驚訝。在這點上,那是只涉及安托萬和他的未婚妻的事。」

  「真是不可思議……」范霍本開始說道。

  「還有更加不可思議的,」德內裡斯不慌不忙地打斷范霍本的話,「我們親愛的阿爾萊特為了自己慷慨大方的想法作出自我犧牲,締結沒有愛情的婚姻。因為情形正是這樣,德·梅拉馬爾先生,您應該知道這個情形,既然還來得及:阿爾萊特不愛安托萬·法熱羅。她甚至對他只有一般的好感,不是嗎?阿爾萊特。」阿爾萊特低下了頭,沒有表示抗議。伯爵雙臂環抱,氣憤得說不出話來。德內裡斯一向那麼正派有禮,那麼謹慎持重,怎麼可能表現得如此粗野?

  但是,安托萬·法熱羅一直走到讓·德內裡斯面前,一反平時無憂無慮的老好人樣子,被憤怒所左右,也許受模糊的恐懼所支配,出人意料地擺出兇惡的架勢。

  「您管什麼閒事?」

  「我管與我有關的事。」

  「阿爾萊特對我的感情與您有關嗎?」

  「肯定有關,既然涉及您的幸福。」

  「那麼,照您看來,她不愛我?」

  「當然不愛!」

  「那麼,您的意思……」

  「就是阻止這個婚姻。」

  安托萬驚跳起來。

  「啊!您膽敢……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就反擊!毫不留情!您將會看到的……」

  他果斷地抽出露在德內裡斯口袋外的那張報紙,打開來,給伯爵看,叫喊道:「瞧,親愛的朋友,讀讀這吧,您將看到這位先生究竟是什麼人。尤其要讀第三版的文章……指控毫不含糊……」他已被憤怒的衝動支配,一反漫不經心的常態,親自一口氣讀完「忠實的讀者」無情的信。

  伯爵兄妹聽了,非常驚詫。阿爾萊特眼睛含淚地盯著讓·德內裡斯。

  德內裡斯卻沒有表示反對,只是在他朗讀停頓時說道:「用不著讀嘛,安托萬。你為什麼不把它背誦一遍?既然是你炮製了這篇漂亮的公訴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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