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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讓我們安靜些吧,范霍本,」漂亮的女演員總是這樣回答,「自從出了這些事之後,我再也不願看到您了。」范霍本一直在生氣。他把德內裡斯拉到一邊問道:「喂,親愛的朋友,我的金剛鑽呢?」

  「我的腦袋裡想著別的事呢,雷吉娜和吉爾貝特佔據了我的全部時間,一位佔據下午,另一位佔據晚上。」

  「但是,早上呢?……」

  「給了阿爾萊特。她很可愛,這個姑娘純潔、聰明,憑直覺行事,幸福而又動人,天真如孩童,神秘似婦人。她是那麼誠實!第一個晚上,我就能夠出其不意地吻她的雙頰。現在,盡善盡美!范霍本,我認為我最愛的是阿爾萊特。」

  德內裡斯說的是實話。他對雷吉娜的短暫愛情已經變為友情。他去看吉爾貝特,只是妄想得到她吐露的隱情。但是,他在阿爾萊特身邊度過的早上,使他陶醉。她的身上有種特殊的魅力,那來自深厚的質樸與對生活充滿信心。

  她為了幫助夥伴們而作的迷夢,在她笑容滿面地陳述時,就有了能夠實現的樣子。「阿爾萊特,阿爾萊特,」他常說道,「你是我最瞭解的人,也是我最不瞭解的人啊。」

  「我,叫人家最不瞭解嗎?」她問道。

  「是的,有時會。我完全理解你,除了我始終難以理解的那一點,而且奇怪的是它在我初次接近你時並不存在。每天,這個謎都在擴大。我想,那是情感之謎吧。」

  「不可能吧?」她笑著回答道。

  「可能是情感上的……你沒有愛某個男人嗎?」

  「我愛某個男人?不,我愛大家!」

  「不,不,」他說道,「在你的生活中有新奇的事。」

  「新奇的事是明擺著的!被劫持,情緒激動,被調查,受訊問,許多人寫我的事情,謠言,圍繞我的謠言實在太多了!那裡有的是能使一個小小時裝模特兒發瘋的東西!」

  他點點頭,愈來愈深情地看著她。

  然而,在檢察院裡,預審沒有進展。德·梅拉馬爾先生被捕二十天以後,人們繼續收集沒有價值的證據,進行一無所獲的搜查。所有的線索都沒有用,所有的假設都是錯誤的。甚至連把阿爾萊特從梅拉馬爾公館送到勝利廣場的那第一個出租汽車司機也沒有找到。

  范霍本在一天天消瘦。他再也看不出逮捕伯爵跟金剛鑽被盜之間有任何聯繫,他十分懷疑貝舒是否真的有本事。

  一天下午,他們兩個人到蒙梭公園附近德內裡斯居住的一座房子的首層去按門鈴,僕人開了門,並且領他們進去。

  「偃旗息鼓了,」德內裡斯一面朝他們走去,一面高聲喊道,「范霍本!

  貝舒!那麼說,你倆真的甘拜下風了!」

  他倆承認自己內心惶恐不安。

  「這是那種難以識破真相的案件,」警探隊長貝舒可憐巴巴地承認道,「真倒黴!」

  「倒黴的是像你這樣的傻瓜,」德內裡斯說道,「總之,我將對你們寬宏大量。但是,你們要絕對服從。你們能嗎?脖子上套著繩子,只穿襯衣,就像加來的義民①?」

  【①加來的義民,指英法百年戰爭期間(1337—1453),法國在1347年加來戰役中失敗,加來有六位市民自願去英國作人質,使加來城免遭破壞。羅丹就這個題材,創作了《加來義民》的組雕。——譯注】

  「同意,」范霍本說道,他已被德內裡斯的愉快心情所感染。「而你呢,貝舒?」

  「聽候你的命令,」貝舒說道,聲音悲涼。

  「你把警察局放在一邊,坐到檢察院裡去,然後宣佈說這些人都是窩囊廢,並向我作出保證。」

  「什麼保證?」

  「保證精誠合作。那邊的情況怎樣?」

  「明天,應該是伯爵、雷吉娜·奧布裡和阿爾萊特·馬佐爾三人對質。」

  「見鬼!應該加緊行動。沒有對公眾隱瞞任何事實嗎?」

  「只有一點。」

  「你講講吧。」

  「梅拉馬爾收到過一封信,是在他的囚室內發現的。信是這樣寫的:一切都會安排好的。我擔保。勇敢些。我作了調查,今天早上才弄清:那封信是由給伯爵送飯的飯店夥計偷偷交給伯爵的,那個夥計承認伯爵寫了回信。」

  「你還記得那個與他通信的人的確切體貌特徵嗎?」

  「記得。」

  「好極了!范霍本,您有小汽車嗎?」

  「有。」

  「走吧。」

  「去哪裡?」

  「您會看到的。」

  他們三人上了小汽車,德內裡斯在車內發表自己的意見:「貝舒,有一點是你忽略了的,而我認為那是主要之點。在案發前幾個星期,伯爵在報上刊登的那則啟事意味著什麼?他要求收回那樣的小物品,有什麼好處?在於爾菲街的公館有那麼多珍貴的物品。卻偏偏要偷走那些小物品,對於竊賊來說,又有什麼好處?要弄清楚這個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要去找那位老太婆,她出十三個法郎五十生丁的價錢,賤賣給我燭臺託盤、拉鈴絲帶和別的瑣碎無用的東西。我正是這樣做的。」

  「那麼結果怎麼樣呢?」

  「直到現在,還是事與願違。但是我希望很快就會有所突破。在伯爵被捕後的第二天,我去找過跳蚤市場賣那批小物品給我的女商販,她對於那個賣給她成批舊貨只收一百個蘇的女人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上門兜售服飾脂粉的女商販,有好幾次賣給她同類貨物。關於她的名字和她的住址,跳蚤市場的女商販就不知道了。但是她肯定古董商格拉旦先生可能會曉得,是他帶那個服飾脂粉女商販來的。我連忙跑到格拉旦先生家裡去,他住在塞納河左岸。他已出外旅行,今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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