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神秘住宅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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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左邊,壁爐和一個窗戶之間,有一個小壁凹,用來做放床的凹室,從前跟客廳相連,由一塊活動的隔板隔開。那個男人拉開隔板。 「沒有人。」 「怎麼?!」 「怎麼,我也不知道,這可糟了。」 「為什麼?」 「如果她逃脫了呢?」 「她怎麼逃脫的?」 「她確實是逃脫了。啊!那只母狗,要是我抓住她,活該她倒黴!」 在熄滅了電燈之後,他們出了客廳。 壁爐檯面上放的座鐘敲響了七點鐘,如白鷺低聲鳴唱,那鐘雖然過時,卻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阿爾萊特也聽見打八點,九點和十點。她沒有動,她不敢動。那個男人的恐嚇迫使她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只是在午夜以後,她心情更加平靜,感到必須行動,就從那個隱藏處下來了。青銅杯子翻倒了,掉到鑲木地板上,發出撞擊聲,把姑娘嚇壞了,憂心忡忡地搖晃著。然而,沒有人進來。她把青銅杯子放回原處。 一股強光從外面射進來。阿爾萊特走近窗戶,她看見在明亮的月光下,一個花園連著一個草坪,草坪四周長著灌木。這一次,她終於設法打開了窗子。 她俯身張望,這面牆附近的地勢比較高,從窗口到地面不足一層樓高。 她毫不遲疑,跨過陽臺,任由自己往下墜落到礫石上,一點也沒有受傷。 她等到一團雲遮住月亮時,迅速穿過一片空地,來到灌木叢的陰影裡。 她彎著腰沿著那行灌木叢往前走,到達一堵高牆底下。那牆被月光照著,又太高以致她不能想像能翻越過去。牆的右邊有座獨立小屋,好像沒有住人。 百葉窗全都關閉著。她輕輕地走近小屋,還沒走到小屋那裡,就發現那牆上有道門,上了插銷,一把大鑰匙插在鎖孔裡。她拔去門插銷,轉動鑰匙,再抽出鑰匙。她正好來得及開門,跳到街上。她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一個影子跑過來追她。 那條街僻靜無人,她大概往前跑了五十步遠,又回頭一看,看出那個影子快要追上來了。恐懼使她振作起來,她不顧心跳加快,氣喘吁吁,也不顧兩腿發軟,只覺得有個信念在激勵著她:誰也追不上她。 這個感覺是短暫的。她突然沒有力氣了,雙膝發軟,就要跌倒。那時,她正跑入一條非常熱鬧的街,街上人來人往。來了一輛出租小汽車。當她把地址告訴了司機、坐進車裡,她從後面的車窗裡看見,敵人鑽進了另一輛小汽車,那車也馬上開了。經過一些街道……又經過一些街道……那人還在跟蹤她嗎?阿爾萊特一無所知,也不試圖去弄清。車子突然從街道裡出來,進入一個小廣場,小汽車接二連三地停在那裡,她敲敲窗玻璃。「停車,司機。這裡是二十法郎,請繼續開快車,把那個發狂追趕我的人引開。」 她跳上另一輛出租小汽車,又把地址告訴新司機。「去蒙馬特爾,韋爾德雷爾街五十五號。」 她擺脫了危險,但是疲倦得昏倒了。 她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小房間的長沙發上,旁邊跪著一位她不認識的先生。她的母親,關切而又不安,焦慮地看著她。阿爾萊特試著對她微笑,那位先生對她母親說道:「還不要問她吧,太太。不,小姐,不要說話。首先請聽我說。是您的老闆,切爾尼茨通知雷吉娜·奧布裡,您在跟她同樣的情況下被劫持。不久,警方也接到報警。雷吉娜願意把我算作是她的朋友,後來她把事件告訴我,我就來到這裡。您的母親和我在外面,房子前面,整整守候了一夜。我很希望那些人會像釋放雷吉娜·奧布裡那樣釋放您。我問過那位司機:是從哪裡載您來的?他回答道:『是從勝利廣場。』沒有得到別的情況。不,不要焦躁不安,您明天再給我們講所發生的一切吧。」 姑娘呻吟著,由於發燒和回想起如惡夢般折磨著她的情景,十分激動。 她閉上眼睛,低聲說道:「有人在上樓梯。」 的確,有人按門鈴。兩個男人的聲音在迴響,其中一個人大聲說道:「范霍本,太太。我是范霍本,擁有金剛鑽緊身短上衣的那個范霍本。 當我得知您的女兒被劫持,我就同剛剛出差回來的警探隊長貝舒開始尋找。 我們跑遍了市內的警察分局,現在來到這裡。看門女人告訴我們,阿爾萊特·馬佐爾已經回家了,貝舒和我就馬上來詢問她。」 「但是,先生……」 「這是非常重要的,太太。這個案件跟我的金剛鑽被盜案件有關聯。這是同一夥強盜幹的……不應該耽擱一分鐘……」他不等得到允許,就進了小房間,貝舒警探隊長也跟著進去。展現在他面前的情景似乎使他非常震驚。他的朋友讓·德內裡斯跪在一個長沙發前,就在躺在那裡的一個姑娘旁邊,吻著她的前額、眼皮和兩頰,動作輕柔,專心致志,一本正經。范霍本結結巴巴他說道:「德內裡斯,你!……你!……你在那裡搞什麼名堂?」德內裡斯伸直胳膊,阻止他說話。 「噓!別吵吵嚷嚷的……我在使姑娘平靜……沒有什麼比這更有效。你看她是多麼放鬆……」 「但是……」 「明天……明天再說……到雷吉娜·奧布裡家碰頭。從現在起到那時候止,要讓病人好好休息……我們不要打擾她……明天早上見……」 范霍本不知所措。阿爾萊特·馬佐爾的母親根本不知道劫持事件。但是,在他們旁邊,有個人越過他們,一副愚蠢、驚愕的樣子,那正是警探隊長貝舒。 警探隊長貝舒,是個蒼白瘦小的男人,追求雅致,兩隻胳膊異常粗壯,圓睜雙目注視著德內裡斯,好像他正面對著可怕的鬼魂顯靈。他似乎認識德內裡斯,又似乎不認識他。貝舒好像在這年輕、微笑的面具下面,尋找是否有另一副面孔,那對於貝舒他來說,就是魔鬼本身的面孔。 范霍本介紹道:「警探隊長貝舒……讓·德內裡斯先生……但是,貝舒,你好像認識德內裡斯吧?」 貝舒很想說話。他很想提問。可是,他不能那樣做。他始終睜圓眼睛察看著這個冷靜的人繼續實施他那古怪的治療方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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