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巴爾內特私家偵探事務所 | 上頁 下頁 | |
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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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舒領巴爾內特來到本堂神甫住所的餐廳裡,把他介紹給德索爾神甫,說他這個私家偵探認為「不可能」這個詞是不存在的。德索爾從外及內來看,確實是個正直的本堂神甫,胖得恰到好處,皮膚紅潤油亮,已屆中年,平常顯然是平靜的臉,現出了他不應該有的憂慮。巴爾內特注意到他那肥胖的手,手腕有一圈肉,滾圓的肚子把油膩發亮的可憐的開司米長袍繃得緊緊的。「本堂神甫先生,」巴爾內特說道,「我對困擾您的那件事完全不知情。我的朋友,貝舒警探只是對我說,他從前有機會認識您。現在請您給我解釋一下,但是不要講那些無用的細節。」德索爾神甫大概已經準備好要講的事,因為他馬上毫不猶豫地開始講述,從他那雙層下巴深處發出悅耳的低音說道:「您要知道,巴爾內特先生,這個教區平凡的主持教士同時兼任宗教財產的保管員,教產是瓦納伊城堡的領主老爺十八世紀留下來的。兩個金聖體顯供台,兩副十字架,一些燭臺,一個聖體盒,總共有——可惜!我應該說,曾經有過——九件貴重物品,周圍八十公里的人都前來欣賞過。對於我來說……」 德索爾神甫揩拭了額上微微沁出的汗珠,接著說道:「對於我來說,我應該說,我認為保管教產始終充滿了危險,我小心翼翼地執行這項任務,總是感到害怕。您可以從這裡,透過這扇窗戶,望見教堂的後部圓室和牆壁厚實的聖器室,那幾件貴重的聖器就放在聖器室內。聖器室只有一道門,是用整塊厚橡木製成的,朝向祭壇周圍的過道。只有一枚大鑰匙,歸我保管。裝著寶物的保險櫃的鑰匙也由我掌管。陪同參觀者欣賞寶物的只有我本人。而且,由於我臥室的窗子離從高處透光照亮聖器室的有柵欄圍起來的天窗不到十五米,每天晚上,我瞞著眾人,裝好報警裝置,把警鈴與長繩聯結起來,只要有偷盜的任何舉動,我都會醒來。此外,每天傍晚,我都謹慎地把最珍貴的那件鑲滿寶石的聖體盒拿到我的臥室裡,以防萬一。然而,那天晚上……」 德索爾神甫第二次用手絹揩去額頭上的汗。隨著講述那件不幸事件的進展,神甫的汗越出越多。他又說道:「然而,那天晚上,將近半夜一點鐘,不是報警的鈴聲,而是有某種東西跌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把我驚醒,使我急忙起床,半睡半醒地在黑暗中搖搖晃晃往前走。我想起了聖體盒。不會有人把它偷走了吧?我高聲喊道:「『誰?……』 「沒有人答應我,但是我肯定有人站在我面前或者在我的身邊,而且我也肯定有人跨越窗子進了房間,因為我感覺到從外面吹進一陣涼風。我摸索著,拿到了手電筒,推動開關,舉起來照著。於是,我在轉瞬之間,看見在一頂灰色垂邊帽的下面,翻起的栗色衣領的上面,有一張如做怪相的醜臉。 在那個醜臉上張開的嘴巴裡,我清楚地看見,左邊有兩顆金牙。我的手臂受到突然的猛擊,那人使我的手電筒脫手落地……我朝那個方向猛撲過去。但是,他在哪裡呢?我不是在團團轉嗎?總之,我撞在壁爐的大理石檯面上,正好跟窗子相對的地方。等到我終於找到了火柴,臥室裡只剩下我自己。在陽臺的邊緣,靠著一把梯子,有人把梯子從我的庫房裡偷了出來。聖體盒已經不在平時收藏它的地方。我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向聖器室跑去。寶物都不見了。」德索爾神甫第三次擦去臉上的汗。他已經汗流滿面,直往下滴。「當然,」巴爾內特說道,「那個天窗已被撬壞了,報警的繩子也被割斷了吧? 這證明,那個作案的人熟悉周圍環境和您的生活習慣,對吧?本堂神甫先生,接著您去追捕盜賊了嗎?」 「我錯誤地大呼捉賊,我感到很遺憾,因為我的上司不願意聲張此事,會責備我把此事公開而惹起議論紛紛。幸好,只有我的鄰居一個人聽見我的喊聲。德·格拉維埃爾男爵二十年來親自經營在公墓另一邊的農莊,他同意我的意見,在報警與提出控告之前,應該努力去找回被盜的物品。因為他有一輛小汽車,我就請他去巴黎找貝舒警探。」 「我是早上八點鐘到這裡來的,」貝舒說道,充滿驕傲。「到了十一點鐘,就解決了問題。」 「嗯?你說什麼?」巴爾內特驚訝地問道,「你抓到了罪犯?」貝舒把食指伸向天花板,故作莊重姿態。 「在那上面,關在頂樓,由德·格拉維埃爾男爵看管。」 「真沒想到!幹得真漂亮!講給我聽,貝舒,簡單地講,行嗎?」 「一個簡單的案子,」警探說道,由於渴望得到誇獎,有點像在講蹩腳法語,「第一,在濕地上有許多腳印,分佈在教堂與本堂神甫住宅之間;第二,檢查腳印證實作案者僅為一人,他首先把偷到的貴重物品搬運至某個地方,然後回來準備侵入本堂神甫住宅;第三,第二次偷竊企圖落空後,又去取贓物,從大路上逃走了。人們跟蹤到伊波利特客棧附近,就不見腳印了。」 「你馬上就去詢問客棧老闆……」巴爾內特說道。「客棧老闆回答說,」 貝舒繼續道,「『一個戴灰色帽子、穿著栗色外套、有兩顆金牙的男人嗎?但那是韋爾尼松先生,旅行推銷飾針的……我們都稱他為「三月四日先生」,因為他每年三月四日都到這裡來。昨天中午,他坐著馬車跑來,把馬車放入車庫,吃過午飯就去拜訪他的主顧。』 「『他是什麼時候回客棧的?』 「『淩晨兩點正,像往常一樣。』 「『他現在走了嗎?』 「『已經走了有四十分鐘了,朝著尚蒂伊方向。』」 「接著,」巴爾內特說道,「你就去追捕他了?」 「男爵用他的汽車載我去追。我們趕上了韋爾尼松先生,不理睬他的抗議,強迫他駕著馬車掉頭往回走。」 「啊!他招供了嗎?」巴爾內特問道。 「他招供了一半。他回答道:『什麼也不要對我的妻子說……別告訴我的妻子!……』」 「那些寶物呢?」 「馬車廂裡什麼也沒有找到。」 「那麼,罪證確鑿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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