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巴爾內特私家偵探事務所 | 上頁 下頁
一一


  「還是有的。」

  貝舒猶豫了一下,又高聲說道:「有線索,甚至是很重要的線索。那天下午,一位魯昂的同行告訴預審法官,圓形房間的陽臺跟鄰近樓房四樓陽臺相距很近。檢察官們來到那棟樓房調查,四樓的住戶是富熱萊工程師。他從早上起就不在家。富熱萊夫人把檢察官們領到她丈夫的房間。這個房間的陽臺跟圓形房間的陽臺接近。你看,巴爾內特。」巴爾內特走過來,說道:「相距一米二左右。很容易越過,但是沒有什麼證明有人曾經越過。」

  「有證明,」貝舒肯定地說。「你看見沿著欄杆放著一排準備種花的木箱裡,還保存著上個夏季的泥土嗎?搜查過這些栽花箱了。其中最近的一個,差不多裝滿泥土,在表面一層新近翻動過的泥土下面,藏著一隻指節防衛器。

  法醫證實,受害人的傷口跟這個器具的形狀完全吻合。在這金屬器具上沒有找到任何指紋,因為從早上起雨下個不停。但是對富熱萊工程師的控罪看來已成定案。他發現保羅·埃斯坦正在被照亮的圓形房間裡,就越過陽臺,然後作案殺人,再把兇器藏起來。」

  「但是,為什麼他要作案殺人?他認識保羅·埃斯坦嗎?」

  「不認識。」

  「那麼為什麼呢?」

  貝舒打了個手勢。富熱萊夫人往前走來,她聽見了巴爾內特的提問。她憂愁痛苦的臉部皺縮著。因為失眠,她眼皮乾澀,難以睜開,露出倦意。她極力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聲音顫抖地說道:「這該由我來回答,先生。我用幾句話,絕對坦誠地回答,您就會明白我的恐懼。不,我的丈夫不認識保羅·埃斯坦。但是,我卻認識他。我在巴黎遇見過他好幾次,那是在我最要好的女朋友家裡,他很快就向我求愛。我對丈夫的感情很深厚,做個好妻子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因此,我極力抵制保羅·埃斯坦對我的吸引。我只是同意在附近的鄉間見過他幾次。」

  「您給他寫過信嗎?……」

  「寫過。」

  「那些信在他家的人手裡嗎?」

  「在他父親手裡。」

  「他的父親要不惜一切代價報仇,威脅您說要把那些信交給法院?」

  「是的。那些信證明我和他的關係是無可指摘的。但是,那些信終究證明我背著丈夫見過他。其中有一封信內寫著這樣的話:『我求求您,保羅,請您理智些。我的丈夫妒嫉心特別重,又很粗暴。如果他懷疑我有冒失行為,他什麼事都會幹出來的。』於是,先生,……這封信又給控告增加了新的分量,不是嗎?……妒嫉,正是人家尋找的動機。這將解釋謀殺和在我丈夫房間前面發現了兇器。」

  「但是,夫人您肯定富熱萊先生毫無嫌疑嗎?」

  「毫無嫌疑。」

  「那麼,您認為他是無辜的?」

  「噢,毫無疑問,」她激動地說道。

  巴爾內特盯著她看,他明白這個女人的自信大概感動了貝舒,以致他傾向於幫助她,不顧事實,不顧檢察官們的意見,也不顧他謹慎的職業習慣。

  巴爾內特又提了幾個問題,長時間地思考著,然後總結道:「我不能給您任何希望,夫人。從各方面的情況考慮得出的必然結果來看,您的丈夫是有罪的。然而,我將試一試,推翻這個必然的結果。」

  「請您去見見我的丈夫,」富熱萊夫人懇求道,「他的解釋將使您……」

  「沒有用,夫人。從一開始我就認定您的丈夫與此案無涉,我順著您所堅信的那方面去努力,唯有這樣,我的幫助才是正確的。」談話結束了。巴爾內特立即投入戰鬥,由貝舒警探陪同,到受害者的父親家裡去,開門見山地對他說道:「先生,富熱萊夫人委託我前來交涉。您是不是把她寫給您兒子的信全都交給了檢察院?」

  「今天要交,先生。」

  「您不遲疑地使您兒子最愛的女人名譽受影響,把她毀了?」

  「如果這個女人的丈夫殺死了我的兒子,正是為了這個女人,我感到遺憾。但是為了我的兒子,這個仇是要報的。」

  「請您等五天吧,先生,下星期二,兇手就會被揭穿。」這五天裡,吉姆·巴爾內特的工作常常使貝舒警探困惑不解。巴爾內特親自去或者叫貝舒去做不尋常的交涉,詢問與動員許多下級職員,花費了大量金錢。然而,他似乎不太滿意,而且跟他平時的習慣相反,總是沉默寡言,脾氣相當暴躁。

  星期二早上,他來見富熱萊夫人,對她說道:「貝舒從檢察院獲悉,馬上就要演示案發那晚的經過情形。您的丈夫將被傳喚。您也要到場。我懇求您,不論發生什麼情況,您都要保持鎮靜,採取漠不關心的態度。」

  她悄聲說道:「我可以抱希望嗎?……」

  「我本人一無所知。就像我對您說過的那樣,我把賭注下在『您的確信』上,也就是說,下在富熱萊先生是無辜的這點上。他的無辜,我儘量通過論證一種可能的假設來加以證明。但是,這將是艱巨的。即使我發現了真相,就像我相信的那樣,真相可能在最後一刻都無法大白。」

  負責調查這個案子的檢察長和預審法官都很認真,只注重事實,而不依照先入為主的意見去解釋事實。

  「跟這些人打交道,」貝舒說道,「我不擔心你會跟他們有衝突,也不擔心你輕易嘲笑人,巴爾內特。他們非常友善地給我隨意行事的一切行動自由……或者更確切地說,給你隨意行事的自由,請你不要忘記。」

  「貝舒警探,」巴爾內特反駁道,「我只是在對勝利確有把握的時候,才會嘲笑的。今天的情形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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