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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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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堂路易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儘管在場的人對他都有些抵觸情緒,他還是迫使他們重視自己的在場,並接受自己的影響。他必須慢慢地引導大家與自己展開討論,就像與一個說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的人展開討論一樣。因為那些事是可能的,既然他說了出來。 「總監先生,」他說,「能允許我說出一些與眼前形勢不合的事實嗎? 絮謝大道爆炸事件之後,我們有過一次交談,得出了合情合理的結論,這些事實,就是那結論的下文。」德斯馬利翁先生沒有說話。堂路易明白,他可以說,於是開口道:「總監先生,我要說的話很簡短。所以簡短,有兩點原因。首先,是因為我們已經掌握了弗維爾工程師的供認書,知道他在此案中扮演了一個可惡的角色;其次,是因為餘下的情況看上去雖很複雜,其實卻很簡單。總監先生,您在走出絮謝大道那座被炸壞的公館時問我:『伊波利特·弗維爾的供認裡隻字不提柯斯莫·莫寧頓的遺產,這怎麼解釋呢?』這句話就完全概括了餘下的問題。「總監先生,全部問題就在於,伊波利特·弗維爾之所以隻字不提遺產,顯然是因為他不知道。加斯通·索弗朗向我講敘他的辛酸故事時,也隻字未提遺產,這是因為遺產在他的故事裡沒有佔據任何位置。在這些事件發生之前,他和 瑪麗-安娜,和弗洛朗斯·勒瓦瑟一樣,都不知道遺產的事兒。」 「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報復,僅僅是報復驅使伊波利特·弗維爾那麼幹的。不然,他為什麼要幹,既然可以正正當當地得到柯斯莫·莫寧頓的兩億元遺產?再說,他如果想得到那筆錢,也不會一開始就自殺。 「因此,有一點可以肯定:在伊波利特·弗維爾的行為和決定中,絲毫沒有遺產的影響。 「然而,柯斯莫·莫甯頓、伊波利特·弗維爾、埃德蒙·弗維爾、瑪麗-安娜·弗維爾和加斯通·索弗朗相繼死去,依照不可改變的規律,仿佛是有人順著次序把他們幹掉,好把莫寧頓的遺產奪到手似的!先是財產的持有者,然後是他在遺囑中指定的受遺贈者。我再說一遍,他們死的順序,就是遺囑中為他們規定的領受遺產的順序! 「這難道不十分奇怪?又怎樣才叫人不認為,在這一連串事件中,有一個操縱一切的思想在作祟?又怎能叫人不假定,正是這遺產造成了這場可怕的殘殺,在弗維爾這個卑鄙之人的仇恨和嫉妒之上,還有一個神通廣大的傢伙,目標明確,操縱著這場慘劇中那些無意識的演員,像編了號的犧牲品一樣,把他們引向滅亡?「總監先生,民眾本能與我的看法是一致的,有一部分警察,以韋貝副局長為首,正是這樣想的。在大家的想像中,這樣一個神通廣大的傢伙是存在的。必須找出一個人,他就是那操縱一切的思想、意志和力量!而這個人就是我。說來說去,為什麼不是我呢?難道我不是柯斯莫·莫甯頓的繼承人嗎?這是必不可少的條件,沒有好處不會殺人犯罪。 「我並不為自己辯護。有些奇怪的干預,有些情況很可能迫使您,總監先生,對我採取一些沒有根據的措施。但我相信您不會這麼糊塗,竟然認為我有可能幹出這種暴行,因為您可以從我兩個月來的所作所為,看看我是不是那種人。 「然而,總監先生,民眾出於本能,指控我有罪也自有道理。除了弗維爾工程師,肯定還有一名罪犯,而且這名罪犯必定能繼承柯斯莫·莫寧頓的遺產。既然犯罪的不是我,那就說明,柯斯莫·莫寧頓還有一個繼承人。總監先生,我指控有罪的,就是那個繼承人! 「我們一度認為,在我們面前發生的慘案裡,起作用的是一個死人的意志。其實並非如此。並不單單只有一個死人的意志。我並不是全部時間都在與一個死人作鬥爭。我不止一次感到那個活著的對手的氣息向我迎面吹來。 我也不止一次感到那虎牙試圖把我撕咬。那死人幹了不少事。但有的事不是他幹的。即使是他幹的,恐怕也有別人參與。我說的這個活人僅僅是執行他命令的人,還是他的同謀、幫兇,這我就不清楚了。但他肯定在繼續進行陰謀活動,也許陰謀還是在他啟發下炮製的。無論如何,他用陰謀活動來獲取利益,果斷了結,把它推到極限。這樣做,是因為他瞭解柯斯莫·莫寧頓的遺囑。 「總監先生,我指控的就是他。 「至少,我指控他犯了不能歸到伊波利特·弗維爾名下的罪行。 「我指控他撬了勒佩蒂依公證人的抽屜。柯斯莫·莫寧頓的遺囑就曾放在抽屜裡。 「我指控他潛入柯斯莫·莫寧頓的房間,用一支毒劑,換下了莫甯頓先生要注射的氫氧化納卡可基酸鹽。 「我指控他假扮醫生,來觀察柯斯莫·莫寧頓的死亡,並出具假死亡證。 「我指控他向伊波利特·弗維爾提供毒藥,使韋羅偵探、埃德蒙·弗維爾和伊波利特·弗維爾本人相繼死於這種毒藥。「我指控他向加斯通·索弗朗提供武器,並唆使他三次暗殺我未遂,最終害死了我的司機。 「我指控他利用加斯通·索弗朗為與瑪麗-安娜聯繫而在醫務所發展的內線,傳遞給瑪麗-安娜毒藥和注射器,致使不幸的女人自殺身亡。 「我指控他通過我尚不清楚的辦法,把報道瑪麗-安娜自殺消息的報紙送給加斯通·索弗朗,他清楚預見到了他這種行為的必然後果。 「我指控他,概括地說,並且未考慮他參與的其他罪行——殺害了韋羅偵探、我的司機、柯斯莫·莫寧頓、埃德蒙·弗維爾、伊波利特·弗維爾、瑪麗-安娜·弗維爾、加斯通·索弗朗,總之,殺害了所有攔在他和幾億元遺產之間的人。 「總監先生,這最後幾句話,清楚地向您表明了我的想法。一個人之所以為一大筆遺產除掉五個同類,是因為他相信,這樣做能保證他萬無一失。得到這筆錢財。簡言之,一個人之所以殺死一個億萬富翁和他的四個依順序排列的繼承人,那是因為他本人是第五個繼承人。過一會兒,這個人就會來到這裡。」 「什麼?!」 警察總監失聲叫道。堂路易·佩雷納的推理是那樣有說服力,那樣絲絲入扣,他都沒工夫去想,只想著堂路易宣告的那令人驚訝的消息。 堂路易又說:「總監先生,那個人的來訪證明我的指控決不是憑空捏造。您記得柯斯莫·莫寧頓的遺囑規定得非常明確:繼承人只有出席了今日的會議,他的權利才有效。」 「他要是不來呢?」總監問,表明堂路易的自信慢慢有了其道理。「他會來的,總監先生。否則,他幹這案子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如果光是弗維爾工程師的那些罪惡和行為,人家還會認為這是一個瘋子幹的荒唐事。可是殺害 瑪麗-安娜·弗維爾和加斯通·索弗朗以後,這個案子不可避免的結局,就是聖泰羅素家的最後一名後人粉墨登場。他是柯斯莫·莫寧頓的名副其實的繼承人,排在我前面,前來要求領取他如此殘忍地奪得的兩億元財產。」 「他要是不來呢?」德斯馬利翁先生又追問一句。「那麼,總監先生,罪犯就是我。您只用把我逮捕就行了。今日下午五六點之間,在這間房子裡,您會看到,殺害莫寧頓的有繼承人的兇手就站在您對面。他如果不來,就太不合人情了……因此,不管怎樣,司法機關總會滿意的。不是他就是我,這個兩難推理十分簡單。」 德斯馬利翁先生不作聲了,心事重重地撚著鬍鬚,圍著桌子,在與會者形成的小圈子中間踱著,顯然,對於這樣一種假設,他已明確有了反對意見。 末了,他喃喃自語似的,低聲說:「不對……不對……因為這人直到今天才來要求他的權利,這究竟作何解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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