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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預審法官斷言,既然弗維爾是自殺的,他兒子埃德蒙是他殺死的,弗洛朗斯·勒瓦瑟就與此案毫無關係。對他來說,案子已經結了。預審法官,他都厭煩了!

  可是加斯通·索弗朗是不是被謀殺的還沒有查明,就像弗洛朗斯在這件事上,在其他所有事上的作用還沒有弄清一樣。難道不是在她房裡,在一卷莎士比亞裡發現了有關爆炸和信的文件?再說……」

  馬澤魯停住話頭,看到堂路易瞪著他,不免有些畏怯起來。他明白老闆越來越愛戀那年輕姑娘。不管她是不是罪犯,他都一樣愛她。

  「我明白了。」他說,「別說了。時間會說明我是對的。你將來會看到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馬澤魯盡可能來看他,或者打電話告訴他在聖拉紮爾監獄和衛生防疫所監獄開展的調查的詳情。不出人們所料,調查一無所獲。

  堂路易原先的那些證明,除了有關吊燈和自動投信機關的部分被認為是正確的以外,其餘的都被擱置一旁。調查充其量證實了一點:被捕之前,索弗朗曾試圖通過醫務所一個供應商,與 瑪麗-安娜取得聯繫。是否應該假定,毒藥和注射器都是從這條渠道進來的呢?可是無法證實。另一方面,也同樣無法查出,詳盡報道瑪麗-安娜自殺消息的報紙,是怎樣送進加斯通·索弗朗的單人牢房的。

  再者,最初的謎團仍未解開。蘋果上那個齒痕始終不可理解!弗維爾先生死後查找到的供認書洗清了瑪麗-安娜的嫌疑,可是那蘋果上分明留著她的齒痕!那兩排牙齒印,人們稱作虎牙印,那正是她的牙齒印!那麼……

  長話短說,正如馬澤魯所說的,大夥兒面對這複雜的局面,都束手無策,以至於總監只好決定,在下星期,也就是六月九日,召集一次有關莫甯頓遺產繼承人的會議。因為遺囑委託他最早在立遺囑者死後三個月,最遲不超過四個月,召集繼承人會議。他希望以此了結這樁傷腦筋的謎案,因為司法機關將此案處理得一塌糊塗,毫無辦法。屆時根據情況,議定有關遺產的繼承問題,然後,把預審了結。以後,莫甯頓遺產繼承人相繼被殺這一慘案將慢慢被人淡忘。那神秘的齒痕也會慢慢不再有人提起……

  真怪,最後幾個焦躁不安、動盪不寧、猶如大戰前夕的日子——因為人們預計這次繼承人會議是一場大戰——堂路易是坐在陽臺的扶手椅上,悠哉遊哉地度過的。他面對著裡沃利的街景,或是吸煙卷,或是吹肥皂泡。風把肥皂泡帶到蒂伊勒利宮的花園。

  馬澤魯卻看不慣。

  「老闆,您真讓我吃驚。瞧您一副若無其事,無憂無慮的樣子。」

  「我本性就是這樣,亞歷山大。」

  「那又怎麼?您成局外人了?不為弗維爾夫人和索弗朗報仇了?人家公開指控您有罪,您卻在這兒吹肥皂泡!」

  「沒有比這更讓我感興趣的事了,亞歷山大。」

  「老闆,您希望我告訴您?唉!看到您這模樣,我都以為已經知道謎底了……」

  「誰知道呢,亞歷山大?」

  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堂路易動心。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他卻總是不離陽臺。現在,他又多了一件事,扔麵包屑喂飛來的麻雀。確實,對他來說,案子似乎也到頭了,事情進展十分順利。

  到了開會那天,馬澤魯帶了一封信進來,一副驚訝樣子:「老闆,給您的。信是寄到我那兒的,可是裡面的信封上寫著您的名字……這事您怎麼看?」

  「亞歷山大,這很容易。敵人知道我們關係密切。他不知道我在哪兒,就……」

  「哪個敵人?」

  「晚上告訴你。」

  堂路易拆開信封,讀到用紅墨水寫的如下的話:

  亞森·羅平,你還來得及。趕緊退出戰鬥。否則,等著你的也是死路一條。當你以為達到了目的,當你伸出手要抓我,當你高呼勝利的時候,深淵就在你腳下裂開了。你的死亡地點已經選好了。陷阱準備好了。當心,亞森·羅平!

  堂路易微微一笑:「來得正是時候。事情有眉目了。」

  「您覺得,老闆?」

  「對,對……這是誰交給你的。」

  「啊!這封信,總算我們有運氣!送交這封信的人,正好和署裡的收發員住在相鄰的兩座樓裡,都在泰爾納。收發員認得那傢伙。您說,我們有運氣吧。」

  堂路易聽了一喜,樂得蹦起來。

  「你說什麼?說下去!你打聽了情況吧?」

  「那傢伙是個當僕人的,在泰爾納大道一家診所當差。」

  「走。我們去找他。沒有一分鐘可耽誤。」

  「過一陣再去,老闆。人家會發現您的。」

  「嗨!當然。只要沒事幹,我會一直等到今天晚上,我會養精蓄銳,因為我預計鬥爭會十分殘酷。可是,既然敵人終於幹了件蠢事,既然有了一條線索,那就不必等了。我往頭前趕了。馬澤魯,沖上去打老虎!」

  堂路易和馬澤魯趕到泰爾納大道的診所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一個僕人接待他們。馬澤魯拿肘子捅捅堂路易。毫無疑問,這就是那個送信的傢伙了。

  確實,馬澤魯一盤問,那傢伙立即就承認他上午去了警察總署。

  「誰派你去的?」馬澤魯問。

  「院長嬤嬤。」

  「院長嬤嬤?」

  「是的。診所還附設了一家療養院,由一些修女管理。」

  「能見見院長嬤嬤嗎?」

  「當然能。只是現在不行,她出去了。」

  「會回來嗎?」

  「呵!說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僕人把他們領進候診室。他們在裡面待了一個多鐘頭,十分納悶:這個修女捲進來是什麼意思呢?她在裡面扮演什麼角色?進來了一些人。僕人把他們領到正在治療的病人身邊。有一些出去了。一些修女不聲不響地來來去去,還有一些穿著掐腰白大褂的護士也在忙忙碌碌。

  「我們別在這兒乾等吧,老闆。」馬澤魯低聲道。「你有什麼急事?親愛的人在喚你嗎?」

  「我們這是浪費時間。」

  「我的時間不會浪費。總監那兒的會要五點才開。」

  「嗯?您說什麼,老闆?這不是正經話!您並沒有參加會的打算……」

  「為什麼沒有?」

  「怎麼!那張逮捕證……」

  「逮捕證?一張廢紙……」

  「您要迫使司法機關採取行動,那張廢紙就會變成事實。您的出席會被看作挑釁……」

  「那我的缺席就會被看作供認了。一個繼承了兩億元遺產的人在得到好處的一天是不會躲藏的。因此,我必須出席會議,否則,我就會失去權利。我要去的。」

  「老闆……」

  他們面前,忽然冒出一聲沉悶的叫喊,緊跟著,一個女人,一個正在穿過候診室的護士開始跑起來,掀起一張門簾,便跑進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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