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虎牙 | 上頁 下頁 | |
四九 | |
|
|
再過三四個鐘頭,弗維爾工程師的公館就會被炸掉。他堅信這件事會發生。儘管阻礙重重,那幾封神秘的信還是準時出現,以此看來,爆炸也將在指定的時刻發生。因為這是作案人有意安排的。清晨三點,弗維爾公館將轟隆一聲,蕩然無存。「救命啊!救命啊!」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絕望地大喊,希望聲音能夠透過石頭和護壁板,傳到外面。 他的呼喊似乎沒有引起回應。他停止叫喊,屏息靜聽。周圍沒有任何動靜。一片沉寂。 這時,他極為惶恐不安,急出一身大汗。也許警察從樓上撤走,在一樓的房裡過夜去了? 他發狂地摳出一塊磚,使勁敲入處那塊石頭,希望全公館都能聽到聲音。 可是,這幾下撞擊,震得碎石紛紛落下,又迫使他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救命啊!救命啊!」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他覺得聲音並沒有傳出去。再說,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有氣無力,幾乎成聲嘶力竭的呻吟,還在他窒息的喉嚨裡就消失了。 他不作聲了。仍屏心斂氣,焦急地聽著。周圍一片死寂,像鉛皮一樣包著這具盛著他的石棺。仍然毫無動靜。沒有一絲聲響。沒有人來,也不可能有人來救他。 弗洛朗斯的模樣和名字仍不時地在他腦海裡出現。他也不時地想到瑪麗-安娜。他曾答應救她。可是瑪麗-安娜眼看就要餓死。而且,現在輪到他和她一樣,和加斯通·索弗朗,和好些人一樣,來充當這起極可怕案子的犧牲品了。 有一件事更讓他慌亂。他一直讓電筒亮著,以驅散黑暗的恐怖。這時電筒光倏地熄了。這時是晚上十一點。他覺得頭暈,呼吸不暢。空氣不足,又已經混濁。他頭痛,身體極不舒服。眼前似乎老是浮現著弗洛朗斯的漂亮面孔或者 瑪麗-安娜那張蒼白的臉。他產生了幻覺:瑪麗-安娜奄奄一息,瀕臨死亡,弗維爾公館一聲轟響,化為灰燼,他看到警察總監和馬澤魯被炸得七零八碎,死了。 他陷入一種麻木的狀態,昏昏沉沉地睡去,嘴裡仍喃喃吐出一些含混不清的聲音:「弗洛朗斯……瑪麗-安娜……瑪麗-安娜……」 §二 絮謝大道的爆炸 第四封神秘的信!照一家報紙的說法,那是「由魔鬼投郵魔鬼寄送」的第四封信!五月二十五日的夜晚臨近時,公眾那確實非同一般的激動,想必大家都記憶猶新…… 那時公眾的好奇心,被一些新消息推到了最高點。大家一會兒聽說索弗朗被逮捕歸案,一會兒又聽說堂路易·佩雷納的秘書,索弗朗的同謀弗洛朗斯·勒瓦瑟逃跑了,一會兒又聽說那個堂路易·佩雷納不明不白地失蹤了。 這個人物,公眾出於充分的理由,堅持認為就是亞森·羅平。 警方自以為勝券在握,凶案的所有案犯幾乎都已查明並被抓獲,漸漸地變得不謹慎起來,於是,從這個那個記者披露的細節裡,人們獲知堂路易來了個大轉彎,人們猜出了他對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愛慕,以及他反叛的真實原因。看到這令人驚愕的人物投入這場新的鬥爭,公眾激動得直哆嗦。 他將幹什麼?他如果想使心愛的女人擺脫追捕,並讓瑪麗-安娜和索弗朗恢復自由,就必須介入今夜將發生的事件,以這種那種方式參與進去,通過逮捕傳遞第四封信的隱秘的信使,或帶去的無可否認的解釋,來證明那三人是無辜的。總之,他今夜必須到場。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其次,有關瑪麗-安娜的消息並不怎麼好。她已經橫下一條心,堅決要尋短見。獄方只好通過人工的辦法給她輸送養料。在聖拉紮爾醫務所,醫生們並不掩飾他們的焦慮。堂路易·佩雷納會及時趕到嗎? 最後,還有一點,就是爆炸的威脅。第四封信送出十天之後,弗維爾工程師的公館將被炸為廢墟。大家想到那敵人預告的事,無不按時發生,就更覺得這個威脅真正駭人聽聞。雖說離爆炸的日子還有十天,至少大家是這樣認為的,但事情本身被抹上了一層越來越悲慘的色彩。 因此,這天晚上,真正出現了人山人海。人們從米埃特、奧特伊兩頭往絮謝大道蜂擁而來。他們中不但有來自巴黎市區的,還有來自郊區的。甚至還有人從外省趕來的。節目太精彩動人了。大家爭相一睹。 可是大家只能隔得老遠觀看,因為警察在左右兩頭離公館一百米遠的地方,分別設置了障礙,並把翻過公館對面山坡的人趕到城防工事的護牆壕裡。 天空陰沉沉的,佈滿濃雲,偶爾才看得暈暈的月亮投下的幾絲清暉。幾道電光閃過長空。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有人唱歌。一些孩子在學動物叫。 人們成群結隊,或者坐在街邊長椅上,或者站在人行道上,或者吃東西,或者喝飲料,但都在談論著案情。幾個鐘頭就這樣過去了。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公眾的期待絲毫沒有滿足,有些人已經感到厭倦,尋思是否還是離去為好,因為索弗朗已經關進牢房,第四封信很可能不會像先前三封,從神秘的黑暗中出現了。 然而,大家還是沒走:因為堂路易·佩雷納還沒來。晚上十點,警察總監、警察總署的秘書長、保安局長、保安局副局長韋貝、馬澤魯隊長和兩名警察聚集在弗維爾工程師遇害的大房間裡。另有十五名警察守在其他房間裡,二十名警察守著屋頂、正門和花園。 下午,警察把公館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再次搜查了一遍。但也和前次一樣,沒有結果。不過他們作了決定,誰也不能睡。只要第四封信送到大房間某處地方,大家就希望知道,也一定會知道送信人是誰。在警察眼裡,是不存在什麼奇跡的。將近午夜,德斯馬利翁先生讓人給值勤的人送上咖啡。他本人喝了兩杯,而且不停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一會兒走上樓梯,上閣樓看看,一會兒又到前廳和候見室走上一圈。他還讓人把所有的門都打開,所有的電燈都亮著,給值夜監視提供最便利的條件。對此,馬澤魯提出不同意見:「只有熄了燈,信才會送來。總監先生,您一定記得,我們開著燈守過一次。那次信就沒有送來。」 「我們再試一次吧。」德斯馬利翁說。其實,不管怎樣,他是怕堂路易插手。因此,他採取了許多措施,讓堂路易無法介入。不過,隨著夜色漸深,大家都有些不耐煩了。本來大家都作了戰鬥準備,一個個勁鼓鼓的,希望有用武之地。於是他們細心聽著,一個勁地觀察周圍的動靜。將近一點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表明大家緊張到了什麼地步。二樓上響了一槍,接著響起一陣吆喝。一摸情況,才知道原來是兩個警察巡邏,走了一圈回來,竟沒有認出對方來。其中有一個朝天放了一槍報警,鬧出一場虛驚。 這時,公館外面看熱鬧的人少了一些。德斯馬利翁把花園門打開一條縫,注意到這一點,便下令可以讓他們靠近一點,但不許越過人行道邊。 馬澤魯對他說:「總監先生,幸好不是今夜發生爆炸,不然,這些無辜的人會和我們一起遭殃的。」 「十天以後也不會發生爆炸,正如今夜不會有信來了。」德斯馬利翁先生聳聳肩,斷言道。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