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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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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又補充一句:「再說,到那一天,我會下死命令,不許他們靠近。」這時是兩點十分。 兩點二十五分,總監點燃一支雪茄,保安局長笑著提意見:「下一次您可不許點煙了,總監先生。不然太危險了。」 「下一次,我再也不來了,免得浪費時間。」德斯馬利翁先生說,「因為我確實認為,信的故事已經結束了。」馬澤魯插嘴道:「誰知道……?」 又過了幾分鐘……德斯馬利翁先生坐下來。其他人也各自找了位子坐好。誰也不再說話。 突然,他們同時一跳而起,同樣一副驚愕的表情。原來是響起了一陣鈴聲。 鈴聲……這可能嗎? 他們立即聽出鈴聲來自何方。 「電話。」德斯馬利翁先生低聲道。 他真是大吃一驚,在場的人也都驚訝極了。想不到弗維爾公館的電話還是通的。 總監走近電話機。鈴聲再次響起。 他說:「也許是署裡打來的,有緊急情況。」 響起了第三聲…… 他摘下聽筒:「喂……您要找誰?」 對方的聲音是那樣遙遠,那樣微弱,他只能聽出一些斷斷續續的句子。 他大聲道:「大聲點!……什麼?您說什麼?您是誰?」對方嘟嘟噥噥地說出幾個音節,總監似乎驚呆了……「喂!」他說,「……我不明白……請再說一遍……喂……您是誰?」 「堂路易·佩雷納。」對方說得清楚一些了。「嗯?什麼?堂路易……佩雷納。」 他準備掛上話筒,埋怨道:「惡作劇……這時候還開玩笑!」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粗聲粗氣地對著話筒說:「您究竟是誰?是堂路易·佩雷納?」 「對。」 「你問什麼?」 「幾點了?」 「幾點了!」 總監生氣地揮了一下手,倒不是因為這個荒謬的問題,而是因為他確鑿無疑地聽出了堂路易·佩雷納的聲音。「還有呢?」他克制自己的厭惡情緒,問道,「你又在想什麼花花點子了?你在哪兒?」 「在我公館裡,鐵幕上邊,我工作室的天花板上。」總監有點困惑,重複了一句:「在天花板上?」 「是的。說實話,我是精疲力竭了。」 「有人會來救你的。」德斯馬利翁先生說,變得開心起來。「總監先生,等會再說這事。您先回答我的問題。快……不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支持到……幾點了?」 「啊!這個……」 「我請求您……」 「兩點四十。」 「兩點四十!」 堂路易嚇了一跳,似乎出人意料地恢復了一點氣力。他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忽然有了生氣,口氣一會兒專橫,一會兒失望,一會兒哀求,一會兒又充滿自信,試圖說服對方。他吩咐道:「總監先生,快離開……大家都要走開…… 離開公館……公館三點鐘要爆炸……是的……我向您發誓……第四封信以後十天,就是今天,因為前面推遲了十天……正是今天夜裡三點。您回憶回憶今早韋貝副局長搜出來的紙條上的字:『切記:爆炸與信互不相關,將在清晨三點發生。』總監先生,今天清晨三點!啊!快點撤離,我求求您……所有人都撤離,一個也不要留……必須相信我的話……整個案子的真相我都清楚……什麼事情都阻止不了爆炸發生……走吧……離開吧……啊!真可怕……我覺得您不信任我……我沒有力氣了……快離開吧,你們所有的人……」他還說了幾句話,但德斯馬利翁先生沒有聽清,接著通話就斷了。 儘管總監聽到一些叫喊,他覺得這些叫喊十分遙遠,似乎是隔話筒很遠的聲音。 他掛上話筒。 「諸位,」他微笑著說,「現在是兩點四十三分。再過十七分鐘,我們將被炸死。至少我們的好朋友堂路易·佩雷納是這麼肯定的。」 儘管大家用打趣來對待這個恐嚇,還是感到不安。韋貝副局長問道:「總監先生,是堂路易?」 「正是他本人。他藏在他工作室頂上的那個洞裡,又饑又渴又累,似乎有些不正常了。馬澤魯,你去抓他……如果他沒有耍什麼新花招,那就確實在窩裡。你有逮捕證嗎?」馬澤魯走近總監,一臉蒼白。 「總監先生,你說我們會被炸死?」 「是的。他的根據,是韋貝從莎士比亞那卷書裡找到的那張紙。爆炸將於今夜發生。」 「清晨三點?」 「清晨三點,也就是說,過一刻鐘。」 「總監先生,您不離開嗎?」 「馬澤魯隊長,別囉嗦了。你以為我們都要服從那位先生的怪念頭的支配?」 馬澤魯有些猶豫、動搖,儘管他對總監十分尊敬,還是忍不住叫道:「總監先生,這不是怪念頭。我和他共過事,瞭解他的為人。他預告一件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些拙劣的理由。」 「不是,總監先生,」馬澤魯越來越激動,央求道,「我向您發誓,應該聽他的……他說了,清晨三點……公館將爆炸……還有幾分鐘……走吧,我求您,總監先生……」 「這就是說,逃走。」 「可這並不是逃走,總監先生。這只是以防萬一……我們不能冒這個險。您也是一樣,總監先生……」 「夠了……」 「可是,總監先生,既然堂路易說了……」 「夠了!」德斯馬利翁先生厲聲喝道,「你要是害怕,趕緊去執行我的命令,去堂路易的公館。」 馬澤魯腳跟一併,擺出老戰士的架式,行了個軍禮。「總監先生,我留在這兒。」 他原地一個轉身,回到他原來在一旁的位子上。一陣沉默。德斯馬利翁先生背著雙手,在房間裡踱了幾步,接著,對保安局長和秘書長說:「我想,你們同意我的意見,對吧?」 「對,總監先生。」 「不是嗎?首先,這個假設沒有任何站得住腳的根據。其次,我們有人看守。炸彈總不至於從頭頂上落下來。總得有人扔進來。怎樣扔?從哪兒扔?」 「和信的來路一樣。」秘書長大膽說道。 「嗯?那麼您認為……?」 秘書長沒有回答。德斯馬利翁先生沒有把話說完。他本人和別人一樣,也覺得有些惶恐。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惶恐越來越強烈,最後簡直叫人忍受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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