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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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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路易渾身一震,恍然大悟:馬澤魯背叛了他。這位警察隊長一方面出於良心的驅使,一方面不願看到老闆為一種不祥的激情所折磨,就把弗洛朗斯·勒瓦瑟的事說了出來。他攥緊拳頭,使勁壓住狂怒的情緒。這真是可怕的打擊,他立即感到,昨晚以來,他因嫉妒得發狂,而鑄下大錯,並且明白了此事會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他將失去偵破案情的領導權。「你帶了逮捕證嗎?」 馬澤魯結結巴巴地說:「真是偶然,……總監回來了,碰見我……我就把那位小姐的事說了。 正好有人發現那張相片……您知道,總監交給您的那張相片,弗洛朗斯·勒瓦瑟的……有人發現您在相片上作了修改。因此,我一說出弗洛朗斯的名字,總監就記起來了。」 「你帶了逮捕證?」堂路易生硬地問道。 「當然帶了……對不對?……少不了的……德斯馬利翁先生……法官……」 要是波旁宮廣場空寂無人,堂路易肯定會給馬澤魯下巴上來一個合乎技術規則的直拳,以發洩心頭之恨。可惜廣場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再說,馬澤魯也預見到這種可能,賠著小心,站得遠遠的,連聲說對不起,以平息老闆的怒火。「老闆,這是為您好……非這樣做不可……您想想,是您吩咐我這樣做的:『給我抓走這女人。我,我太卑怯了……你會逮住她的,對吧?她那雙眼睛讓我心裡發燒……那是毒藥。』您說,老闆,我能不執行您的命令嗎?不行,對吧?更何況韋貝副局長……」 「啊,韋貝也知道了?……」 「當然知道!既然您修改相片的事叫人家看出來了,總監就有點信不過您了……也許再過一個鐘頭,韋貝就會帶著後援趕來。我告訴您,副局長剛剛得知:加斯通·索弗朗住在理查德一華萊士大道時,有個女人經常去他家,她一頭金髮,長得很漂亮,名叫弗洛朗斯。有幾次,她甚至在那兒過夜。」 「你撒謊!你撒謊!」堂路易牙齒咬得咯咯響。他身上又燃起了仇恨的怒火。他曾經追捕過弗洛朗斯,可是用意卻不好說出。現在,他突然一下,又希望把她繩之於法,而且這一次是有意識的。實際上,他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他是盲目行動,輪番受著種種情感的支配,受著那狂亂的愛情折磨,那種愛情可以教你掐死你愛的人,也可以教你為救她而赴湯蹈火。有一個報販從廣場經過,叫賣午報號外。報上大字印著:堂路易·佩雷納聲稱,弗維爾夫人是清白的。罪犯即將緝捕歸案。 「是的,是的,」堂路易大聲說,「慘劇就要結束了。弗洛朗斯將償還她的債。活該她倒楣。」 他重新開動汽車,駛進大門。在院子裡,他對迎上來的司機說:「把車掉頭,別開進車庫,我隨時要走。」 他跳下車,叫來膳食總管問:「勒瓦瑟小姐在嗎?」 「在,先生,在她房裡。」 「她昨天出去了,對嗎?」 「對,先生。她收到一份電報,說是一個親戚病了,讓她去外省探望。 到夜裡才回來。」 「我有話要跟她說。您去請她來。我等著她。」 「在先生的工作室?」 「不,在樓上,我臥室旁邊的小客廳。」 這是三樓的一個小房間,從前是太太的小客廳,自從敵人幾次謀害他未遂之後,他就把它當作工作室使用。他在這兒更平安,更僻靜。他把重要文件都藏在這兒。鑰匙從不離身。那鑰匙是特別的,有三條槽,還有內彈簧。 馬澤魯跟著他一直走到院子裡。佩雷納知道他跟在後面,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拖著他往臺階走。 「一切順利。我擔心弗洛朗斯覺察到什麼,不再回公館了。大概她沒想到我昨天看見她了。現在,她別想逃走了。」他們穿過前廳,上了二樓。馬澤魯搓著手說:「老闆,您這下明白了?」 「不管怎樣,我的決心已定。我不想,你明白,我不想讓弗維爾夫人自殺。既然只有一個辦法阻止這慘事發生,就只好犧牲弗洛朗斯了。」 「不難過嗎?」 「不後悔。」 「那麼,您原諒我了?」 「我感謝你。」 他乾脆有力地往馬澤魯下巴下面打了一拳。 馬澤魯倒在二樓樓梯上,一聲不哼,失去了知覺。樓梯中間有一間放雜物的小暗室,僕人們把工具和用髒了的布品衣物收在裡面。堂路易把馬澤魯搬到裡面,讓他背靠一隻箱子坐在地上,嘴裡塞上手帕,用一條餐巾勒住,又拿兩條桌布捆住手腳,綁到牆上牢靠的釘子上。 這時馬澤魯蘇醒了。佩雷納對他說:「我想,該有的你都有了……桌布……餐巾……,嘴裡塞了一隻梨,好抵抵饑。慢慢吃吧。吃完再睡一覺。這樣,你就跟玫瑰一樣紅潤了。」 他把馬澤魯關在裡面,又看看表:「我有一個鐘頭時間。好極了。」 這會兒他的打算是這樣的:把弗洛朗斯叫來,痛駡一頓,歷數她的卑鄙行徑和罪行,讓她寫下供詞,簽字畫押,等拯救瑪麗-安娜的證詞拿到手以後,再看怎樣處置弗洛朗斯。也許把她扔在汽車後座,帶到某處隱蔽的住所,把她當作人質,向司法機關施加壓力。也許……他並不勞神費力去預計事情會怎樣發展。他所希望的,是馬上作出言詞激烈的說明。 他一直跑到三樓他的臥房。他把頭在冷水裡浸濕。他從未感到如此興奮,從未覺得盲目的本能如此衝動過。「是她。我聽見她的聲音了!」他尋思,「她到了樓梯下面。終於來了!就兩個人,面對面,把她罵一頓,該有多麼痛快啊!」他退回樓梯口,來到小客廳門前,掏出鑰匙。門開了。他發出一聲驚叫。 加斯通·索弗朗在屋裡。 加斯通·索弗朗叉著雙手,站在這間關閉的小房間裡等他。 §九 索弗朗述說真相 加斯通·索弗朗! 堂路易本能地往後一退,掏出手槍,對準那匪徒。「舉起手來!」他喝令道,「舉起手來,否則我開槍了!」索弗朗並不顯得驚慌。他揚起頭,點點他放在一張桌上,一下子夠不著的兩把手槍,說:「我的武器在那兒。我來這兒不是打仗的,是來找您談談的。」 「你是怎麼進來的?」堂路易問道,被他這副沉著的樣子激怒了,「靠一枚偷配的鑰匙?你是怎麼拿到鑰匙的……」索弗朗不回答。堂路易猛一跺腳。 「說!快說!不然……」 可是弗洛朗斯跑來了。她從他身邊走過。他也沒有拉住她。她撲到加斯通·索弗朗身上,也不顧忌佩雷納在場,對他說:「你為什麼要來?你不是答應我說不來的嗎?……你還發了誓的……快走吧。」 索弗朗掙脫出來,強按她坐下。 「弗洛朗斯,讓我幹。我答應你,只是叫你放心。讓我幹吧。」 「不行!不行!」姑娘激烈地反對,「不行!你瘋了。我不許你說一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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