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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有人馬上提出一個假設,說房間裡有暗門,可是大家對房間四壁作了仔細檢查,又把幾年前按弗維爾工程師的圖紙承建房子的包工頭叫來詢問,之後否定了這個假設。

  在這件事上公眾的驚愕,在此也就不必再提了。事情發生在這樣的條件下,簡直就像是變戲法。在公眾看來,與其說這種事是有人利用人所不知的辦法辦成的,不如說是一個很有神通的魔術師在變戲法。

  不過,這件事也證明,堂路易·佩雷納提供的情報並非空穴來風,無中生有。四月二十五日夜裡,一如四月十五日夜裡,他預言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五月五日夜裡還會收到第三封信嗎?誰也不會懷疑,因為堂路易有言在先,他說來就會來的,大家覺得他是不可能出錯的。因此,到了五月五日夜裡,絮謝大道上聚集了大批民眾。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夜裡在外面遊蕩的人成群結隊而來,打聽最新消息。

  警察總監本人也被這兩次奇跡驚動了,想到現場看個究竟,便親自參加了第三次夜間值勤。他帶來一些偵探,分別安排在花園、過道和閣樓間守夜。

  他本人和韋貝副局長,馬澤魯、堂路易·佩雷納一起守在一樓。

  不過大家白等了一場。這只能怪德斯馬利翁先生。儘管堂路易明確指出,他這樣做毫無必要,他還是決定亮著燈過一夜,看看燈光會不會妨礙奇跡發生。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會出現什麼信件。不論是魔術師玩什麼把戲,還是歹徒耍什麼陰謀,都需要求助於黑暗的疵護。

  因此,這十天就白白耽誤了,如果那惡魔般的通信人還敢繼續幹下去,把那神秘的第三封信送來的話。

  五月十五日夜裡,又開始了值夜。公館外面,聚集著同一些看熱鬧的人。

  他們焦急地等待著事情的發生,屏息靜氣,不放過任何輕微的響動。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弗維爾公館,誰也不出聲,靜穆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這一次,房間裡熄了燈。但是警察總監把開關抓在手上。有十次,二十次,他出其不意地把電燈開亮,可桌上什麼也沒有。原來是家具一聲乾裂的響聲,或者是在場的某個人動了一動的聲響,引起了他的警覺。

  突然,他們一齊驚叫起來。有一種不尋常的,像是紙張磨擦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德斯馬利翁先生已經擰亮了電燈。

  他驚得一叫。

  那封信不在桌上,而是在桌旁的地上,在地毯上。馬澤魯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偵探們一個個大驚失色。

  德斯馬利翁先生看看堂路易。他只是點點頭,一聲不吭。有人去檢查門鎖門閂。沒有人動過。

  這一天又是如此。在某種程度上,信的內容使人們對這種前所未聞的送信方式表示理解。這封信終於驅散了罩在絮謝大道雙重謀殺案上的陰雲。

  仍是工程師的簽名,日期是二月八日,地址看不清。信文如下:

  親愛的朋友:

  喂,我不會像被牽到屠宰場的綿羊一樣,任人宰割。我會奮起自衛,鬥爭到最後一分鐘。啊!這是因為現在事情變了樣子。現在我掌握了證據,無可抵賴的證據……我掌握了他們來往的書信!我知道他們一直相愛,就像剛開始時一樣。他們想結婚,什麼也阻攔不住。你明白,這是 瑪麗-安娜寫的話:「耐心點,親愛的加斯通,我現在越來越有勇氣了。活該阻隔在我們中間的人倒楣。他早晚要被打發走的。」

  好朋友,我要是在鬥爭中死去,你可以在玻璃櫥櫃後面的保險櫃裡找到這些信(還有我收集的所有指控那可惡女人的證據)。那時,就請你為我報仇。再見。也許,該說:永別了……

  這就是第三封信的內容。伊波利特·弗維爾從墳墓深處點了他妻子的名,並指控她是罪人。他從墳墓深處給出了謎底,並說明了犯罪的原因:瑪麗-安娜和加斯通·索弗朗相愛。當然,他們知道柯斯莫·莫寧頓立有遺囑,因為他們是從除掉柯斯莫·莫寧頓開始入手的。為了早點得到那筆巨額遺產,他們加緊動手。不過犯罪的根源還是在於一段老感情: 瑪麗-安娜和加斯通·索弗朗相愛。

  有一個問題尚待解決。伊波利特·弗維爾委託收信人幫他報仇。這收信人究竟是誰呢?他不是簡單地直接地把信交給司法當局,而是繞了這麼大的彎子,費了這麼多心思。難道他是為形勢所迫,必須留在暗處?

  對於這些問題,瑪麗-安娜以最令人意料不到的方式作了回答,不過這與她威脅倒也一致。八天之後,她受到長時間的訊問,法官逼她回答她丈夫這位老友是誰。她拒不回答,表情冷漠麻木。晚上,回到牢房,她用收藏的一塊玻璃割破了手腕上的血管。第二天一早,還不到八點,馬澤魯就跑來報信,把堂路易從床上叫起來。馬澤魯手上提著一隻旅行袋。

  堂路易被這個消息震驚了。

  「她死了嗎?」他叫道。

  「沒有……好像又救過來了。可是有什麼用?」

  「怎麼,怎麼會沒用呢?」

  「當然!她還會尋短見的。她一心想的就是死。早晚有一天……」

  「這次,自殺以前,她沒有招認什麼嗎?」

  「沒有。她只是在一張紙片上寫了幾句話,說她反復回想,那些神秘信件的來源,得去一個叫朗熱諾先生的人那兒找。她只認識她丈夫的這個朋友。

  這也是她丈夫唯一在任何時候都稱為『好朋友』的人。這位朗熱諾先生只可能為她辯護,證明她是一場可怕的誤會的犧牲品。」

  「那麼,」堂路易說,「既然有人能夠證明她無罪,她為什麼還要割腕自殺呢?」

  「據她自己說,證明她有罪無罪對她來說都是一回事。她這一生完了。

  她現在希望的,就是休息,就是死。」

  「休息,休息,也只有一死,她才能得到休息。要是發現真相對她是一種拯救,那真相也許就有可能發現了。」

  「您說什麼,老闆?您覺察了什麼?您開始悟出來了?」

  「哦!也只是覺察了一點影子罷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幾封信準時送來,確實很不正常,似乎給我指點迷津……」他思索片刻,又說:「那三封信上面模糊不清的地址,拿去仔細檢查了嗎?」

  「檢查了,而且辨認出來了,收信人寫的是朗熱諾的名字。」

  「這朗熱諾住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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