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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媽的!」佩雷納打量那面色紅潤的大胖子後罵道,「媽的!是副局長韋貝。」

  韋貝一直盯著他不放。

  「老闆,他認出您了!他一眼就認出了亞森·羅平。碰上他,您就別想偽裝掩飾了。他眼睛厲害得很。您跟他玩的那些花招,您還記得吧?①您問問自己,看看他會不會施加報復。」

  【①見《八一三》。——原注】

  「他報告了總監,是嗎?」

  「當然。總監命令手下盯住您。您要是想開溜,就把您抓起來。」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辦法了。」

  「怎麼,沒什麼辦法?只要把他們甩掉就行了,利利索索地。」

  「這又有什麼用?反正我得回家,而我家在哪兒大家都知道。」

  「唉!發生了這樣的事,您還有膽子回家?」

  「那我睡哪兒?睡橋下?」

  「唉,雷打的!發生了這樣的案子,一定會引起議論,您已經完全徹底牽扯進去了,大夥兒會掉轉槍口,攻擊您的,您難道不明白嗎?」

  「那怎麼辦?」

  「怎麼辦?丟下這事別管了。」

  「那殺害柯斯莫·莫寧頓和弗維爾的兇手呢?」

  「警察會管的。」

  「你真蠢,亞歷山大。」

  「那好,您又變回亞森·羅平,那看不見逮不著的亞森·羅平,像從前一樣,親自跟他們對著幹。不過,我的好上帝,您千萬不要再充佩雷納!太危險了。也不要再公然管一件與您無關的閒事了。」

  「亞歷山大,你真是說得好。我跟這兩億元有關,還說是閒事。要是佩雷納不堅守崗位,兩億元就會從他眼皮下溜走。好不容易能夠堂堂正正地賺幾個銅板,卻拿不到手,你說這氣不氣人。」

  「可他們要是逮捕您呢?」

  「不可能。我已經死了。」

  「亞森·羅平是死了。可是佩雷納活著。」

  「既然他們今天沒抓我,我就平安無事了。」

  「這只是推遲執行罷了。從現在起到將您逮捕為止,您的住宅將被包圍。

  您將受到日夜監視。命令十分明確。」

  「那太好了!我就是夜裡害怕。」

  「可是,媽的!您指望什麼嘛?」

  「亞歷山大,我什麼也不指望。我只是心裡有底。我相信,現在沒人敢抓我。」

  「韋貝會不舒服的!」

  「我才沒把韋貝放在眼裡哩。沒有命令,韋貝什麼也做不了。」

  「可是命令,別人會給他下的!」

  「盯著我的命令,是的,會下的;可是抓我的命令,不會的。警察總監在我的事兒上捲進來太深,不得不給我撐腰。再說,還有這一點,案子這樣複雜,這樣不合邏輯,你們不可能查出結果的。總有一天,你們會來找我。

  因為除了我,沒有誰能鬥得過這麼厲害的對手。你和韋貝都不行。你們保安局的那批同事更不行。我等著你上門來請,亞歷山大。」

  第二天,司法鑒定證實,兩隻蘋果上的牙印是同一個人的,那塊巧克力上的牙印也是。

  另外,有一個出租車司機來證明,昨晚一位太太走出歌劇院時叫他,叫他一直開到亨利—馬丁大道盡頭,在那兒下了車。而亨利—馬丁大道盡頭離弗維爾公館只有五分鐘路。這個司機被帶到弗維爾夫人面前,一眼就認出是她。她在那一帶待了一個多小時,幹了些什麼呢? 瑪麗-安娜·弗維爾被送到拘留所。當晚,她就睡在了聖拉紮爾監獄。這一天,記者開始披露一些調查的細節,如發現了牙印等。不過他們不知道是誰的牙印。這一天,兩家大日報發表的文章,用的就是堂路易·佩雷納用來表示蘋果上的牙印的兩個字:虎牙。這兩個兇險的字讓人想到這個案子殘忍、兇狠,充滿了獸性。

  §四 鐵幕

  敘述亞森·羅平的生平,有時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差使,因為他的每一次冒險經歷,都部分地為公眾所瞭解,在當時都曾引起過哄動。倘若你想闡述那不為眾人所知的部分,你就不得不把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事兒從頭細述一遍。

  正是出於這種需要,我們必須在此把那一系列兇殺案在法國、歐洲,乃至全世界激起的義憤再次提起。公眾一下——因為兩天之後,柯斯莫·莫寧頓遺產案就在報上披露了——就獲知發生了四起兇殺案。毫無疑問,是同一個兇手,殺害了柯斯莫·莫甯頓、韋羅偵探、弗維爾工程師和他兒子埃德蒙。

  是同一個兇手,仿佛受到命運的報復,昏頭昏腦,在兩隻蘋果和一塊巧克力上各咬了一口,留下了最不容抵賴,給人印象最深刻,讓公眾感到案情恐怖,不寒而慄的罪證:牙印——虎牙的印痕!在這場殘忍的殺戮之中,在這場昏天黑地的悲劇最淒慘的時刻,終於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了最怪異的形象。這是個英勇的冒險家式的人物,聰明過人,洞察力驚人,在幾個鐘頭裡,就把一部分糾纏不清的頭緒解開、理清。他預感到了柯斯莫·莫寧頓的被害,預告了韋羅偵探的死亡,親自指導調查工作,把那個一口白牙和牙印正相吻合、就像首飾上寶石和托子嚴絲合縫一樣的邪惡女人送交司法當局。在立下這些勳績的次日,他拿到了一張百萬元的支票,最終還可能獲得一筆巨額遺產。

  於是亞森·羅平復活了!

  因為公眾並沒有看錯人。他們憑著神奇的直覺,早在別人對案件認真研究,認為亞森·羅平的復活確有可能之前,他們就宣佈:堂路易·佩雷納就是亞森·羅平。

  「可亞森·羅平早死了呀!」懷疑者反駁道。公眾回答說:「是呀,盧森堡邊境附近一座小木屋燒毀了。從還在冒煙的灰燼下發現了多洛雷·克塞巴赫的屍體,還有一具男屍,警方認定是亞森·羅平。但一切跡象表明,這是亞森·羅平製造的假相。他出於一些秘不外宣的原因,希望人們以為他死了。一切跡象也表明,警方承認他已死亡,並使之合法,唯一的理由,就是想擺脫這個永遠跟他們作對的人。至於跡象,有瓦朗格萊透露的秘密,他當時已經擔任行政法院院長。還有卡普裡島的神秘事件。當時德國皇帝遇到塌方,被土掩埋,被一個隱修士救了出來。照德國人的說法,那個隱修士不是別人,正是亞森·羅平。」在這件事上,懷疑者又反駁道:「就算是吧,可是請你們讀讀當時的報道。十分鐘後,那個隱修士從台伯河岬角頂上投入水中。」

  公眾回答道:「一點不錯。可是他的屍體並沒有找到。而且有一件事是眾所周知的:一艘船在海上航行時,在沿岸地區救起一個向它發信號的人。那艘船是開往阿爾及爾的。因此,請你們比較一下日期,並注意二者之間的巧合:那艘船到達阿爾及爾沒幾天,一個叫堂路易·佩雷納的人,就是我們今天談論的那人,在西迪—貝拉貝加入了外籍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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