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雙面笑佳人 | 上頁 下頁 | |
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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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英仙座兇殺案 讓·德·埃勒蒙並沒有立即答應拉烏爾的要求。他仍有些猶豫,看得出內心十分激動。 「這麼說,」他說,「我們就要達到目的了?……我作了那麼多的調查,為不能替伊麗莎白報仇而那麼痛苦!……是真的嗎,我們就要知道她的死的真相了?」 「這個真相,我已經知道了。」拉烏爾肯定道,「其餘的事,比如丟失的項鍊,我相信可以證實……」 昂托尼娜深信不疑,她明朗的面容表明她對拉烏爾毫無保留地信任。她抓起讓·德·埃勒蒙的手,把自己的愉悅和信任傳達給他。 至於戈熱萊,他臉上每一股肌肉都繃得緊緊的,牙巴骨咬得鐵緊。他也不能不承認,他費了那麼多功夫調查的問題,現在被這可惡的對手解決了。 他既希望又害怕對手成功,因為這成功畢竟讓他臉上無光。 讓·德·埃勒蒙又走上了十五年前領那位女歌唱家走過的路。昂托尼娜緊跟著他。後面是拉烏爾和戈熱萊。四個人當中,最從容的當然是拉烏爾。 他欣喜地看著昂托尼娜在自己前面行走,並注意到她與克拉拉的不同的幾個細微之處:腰肢沒有那樣柔軟,步態沒有那樣起伏,但更有節奏,更見純樸,那裡面少了幾分得意,多了一些自豪;少了幾分養成的嫵媚,多了一些天然的風韻。他明白,他從昂托尼娜步態上發現的這些特點,在她的神態甚至面盤上也能見到。小路上雜草叢生。有兩次她不得不放慢腳步,與他並肩行走。 他發現姑娘的臉紅了。他們一句話也沒說。 從凹處的花園裡,有一道石梯往上延伸。侯爵步上石階,來到第二層平臺。平臺左右兩側都栽著一行行桃葉珊瑚。在開裂的長滿苔蘚的基座上,擺著一隻只古老的花盆。他往左走,來到通往廢墟的坡道臺階上。拉烏爾拉他停下。 「你們就是在這兒親吻的吧。」 「對。」 「在哪個確切地點?」 「就在我站的地方。」 「從城堡見得到嗎?」 「見不到。這些小灌木未經剪枝和照料,葉子都落了。可從前不是這樣。它們從上到下構成一道厚厚的屏障。」 「那麼,您走到樹籬盡頭回頭的時候,伊麗莎白·奧爾南是站在這兒嘍?」 「對。我還清楚地記得她那模樣兒。她向我送來飛吻。我好像又看到了她充滿激情的動作、她的神態,這古老的基座在這兒,周圍一片綠色。我什麼也沒忘記。」 「您下到花園以後,又再次回頭望了嗎?」 「望了,想看到她走出小路。」 「看到了嗎?」 「沒有馬上看到。但只等了一會兒。」 「按正常情況,您應該馬上見到她?她應該走出了小道?」 「對。」 拉烏爾微微笑起來。 「您為什麼笑?」德·埃勒蒙問。 昂托尼娜也朝他傾過身子,用她的身體向他發問。「我所以笑,是因為案子越顯得複雜,人們就希望情節也同樣複雜。人們從不尋求簡單的想法,總是追求荒誕的拐彎抹角的情節。您後來作了搜查,您來找什麼呢?項鍊?」 「不是,既然它們已經被搶走了。我來找的是可以使我們追查出兇手的痕跡。」 「您就沒有一次問過自己,項鍊是否沒被搶走呢?」 「沒有。」 「戈熱萊和他手下也沒有這樣問過。人們總不向自己提出真正的問題,而是熱衷於把同一個問題提了又提。」 「什麼是真正的問題呢?」 「您迫使我回答的問題真是幼稚極了:伊麗莎白·奧爾南既然不願意戴著項鍊唱歌,就不會把它們放在什麼地方嗎?」 「不可能!人家不會把如此貴重的財物放在什麼地方,讓路過的人去打主意的。」 「有誰路過?您很清楚,她也很清楚,大家都聚在城堡周圍。」 「那麼,照您的意思,她把項鍊放在什麼地方了?」 「對,準備十分鐘後下來時再戴上。」 「可是慘案發生後,我們跑來時應該看到。」 「為什麼……如果放在看不到的地方呢?」 「哪兒?」 「比如說在這個花盆裡。它就在她手邊。當時這花盆和別的花盆一樣,種了一些肉質植物,或者一些喜陰植物。她只要踮起腳,伸出手,把項鍊放在花盆的泥土裡即可。這動作很自然,而且只是暫時存放。只是後來由於偶然,也由於人們的愚蠢,這種存放才變成永久性的了。」 「怎麼……永久性的?」 「對呀!植物枯萎了,葉子掉落,也同樣腐爛了,形成了一層腐殖土,蓋住了存放的項鍊,就像是一個最安全的藏物處。」德·埃勒蒙和昂托尼娜都不作聲。拉烏爾從容不迫的自信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 「您說得多麼肯定!」德·埃勒蒙說。 「我這麼肯定,是因為這是事實。您很容易弄清是否如此。」侯爵有些遲疑。他臉色極為蒼白。過了一會兒,他才做出伊麗莎白·奧爾南當年做過的動作,踮起腳尖,伸長手臂,在花盆裡多年堆積成的濕潤腐殖土裡摸索,不一會兒,便戰抖著低聲說:「對……它們在這兒……摸到了項鍊……寶石的表面……寶石的托座……上帝啊!我一想起她當年戴著這些東西的樣子,就難受得很!」 他十分激動,簡直支持不住,幾乎不敢再摸下去。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把項鍊一條一條抽出來。一共五條。儘管上面沾滿了泥垢,可是鮮紅的紅寶石,碧綠的祖母綠,深藍的藍寶石依然晶瑩奪目,那小塊小塊的黃金依然閃爍生輝。他囁嚅道:「少了一條……本來有六條……」 他想了想,又說:「不錯……是少了一條……少了我給她的那條珍珠項鍊……這很奇怪,對不對?難道在這些項鍊放在這兒之前它就被盜走了?」他只是隨意提出這個問題,並沒有太看重,因為在他看來,這最後一個謎是無法解開的了。可是這時拉烏爾的目光碰上了戈熱萊的目光。偵探心想:「是他竊走了珍珠……他給我們表演了巫師的戲法,其實在今早,或在昨日,他就把一切都翻過了,預先就把他那份戰利品提走了……」 拉烏爾點點頭,微微笑著,似乎在說:「是這樣,老夥計……你發現了秘密……可有什麼辦法呢?總得過日子呀!」 天真的昂托尼娜沒有作任何猜測。她幫侯爵把寶石項鍊理清,包好。完事之後,侯爵拖著拉烏爾朝廢墟走去。 「往下說吧。」他說,「跟我說說她,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她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她?她死得那麼慘,我永遠也忘不掉……我的痛苦一直未消……我多想弄清這些謎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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