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便衣偵探維克托 | 上頁 下頁
二九


  維克托結束道:「現在我們知道了,這個證據本應用來證明居斯塔夫·熱羅默不在現場,卻被德·奧特萊利用了。居斯塔夫·熱羅默沒有參與殺人,為什麼又成了這樁案子的同謀?我們弄清這一點,『破窩』殺人案就了結了。我們很快就會瞭解清楚的。」

  「怎麼瞭解?」

  「從他妻子昂裡耶特·熱羅默那兒瞭解。」

  「她也傳來了。」瓦利杜說。

  「讓菲利克斯·德瓦爾也進來,法官先生。」

  法警先把昂裡耶特·熱羅默帶進來,然後是菲利克斯·德瓦爾。

  她顯得很疲倦。預審法官請她坐下,她語無倫次地表示感謝。

  維克托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似乎拾起了什麼東西,原來是一枚小髮夾,一枚古銅色的波浪形髮夾。他拿在手裡端詳。昂裡耶特下意識地把髮夾拿過來,別在頭上。

  「這是您的嗎,夫人?」

  「是的。」

  「您完全肯定?」

  「完全肯定。」

  「可是,」他說,「這個髮夾,我不是在這裡拾到的,而是在菲利克斯·德瓦爾先生在劍橋飯店租的房間裡,在一個放著好些別針和小玩意的小水晶盆裡找到的。您常去那裡會他。您是他的情婦!」

  這是維克托喜歡用的方法,出乎意料的進攻,使用的是叫人猝不及防的戰術。

  年輕女人目瞪口呆,但還想負隅頑抗。可是,他又給她狠狠一擊,打得她暈頭轉向。

  「您不要否認,夫人,這樣的證據,我有二十個。」維克托肯定地說,其實他一個也沒有。

  她不知道如何反駁,也不知道抓個什麼藉口為自己辯護,只是傻愣愣地望著菲利克斯·德瓦爾,完全失去了戰鬥力。而他一臉煞白,一言不發。他也被這種猛烈進攻弄得不知所措。

  維克托接著說:「任何事情,都有偶然性和必然性。菲利克斯·德瓦爾和熱羅默夫人選擇劍橋飯店——它確實是亞森·羅平的司令部——作為約會場所,純屬偶然……只是巧合。」

  菲利克斯·德瓦爾揮拳捋袖,怒氣衝衝地走上前來。

  「偵探先生,您竟敢指控我尊重的一位女士,我可不答應……」

  「算了!別虛張聲勢了。」維克托說,「我只不過列舉幾個事實,查證起來很容易。再說您也可以反駁嘛。如果預審法官先生認定您是熱羅默夫人的情人,那麼,他就會想,您是否利用所發生的事件,有意使情婦的丈夫成為嫌疑人,有意害得他被捕?他還會尋思:是不是您打電話給莫萊翁專員,建議他搜查居斯塔夫·熱羅默的寫字臺?是不是您唆使情婦,從她丈夫的手槍裡退出兩顆子彈?那個園丁阿爾弗雷德是不是您安置到熱羅默家去的,並且被您用錢收買,收回前言,又作假證陷害主人?!」

  「您瘋了!」菲利克斯·德瓦爾氣得一臉通紅,高聲叫道,「我何必要幹這種事呢?」

  「因為您破產了,先生。而您的情婦很有錢。如果她丈夫捲進此案,離婚就容易了。我並不認為您會成功,我認為您像個垂死掙扎的人,不顧一切,孤注一擲。至於證據……」

  維克托轉向瓦利杜先生:「預審法官先生,司法警察的任務是向法院提供可靠的證據。你們會輕而易舉找到證據的。我相信事實會支持我的結論:德·奧特萊有罪;居斯塔夫·熱羅默是清白的;菲利克斯·德瓦爾妄圖把司法機關誘入歧途。我不再說了。關於埃莉茲·瑪松被害一事,我們以後再談。」

  他住口了。他的話給人印象很深。菲利克斯·德瓦爾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莫萊翁直搖頭。而法官和戈蒂埃先生卻認為維克托的論述很有說服力,合乎邏輯。

  維克托把自己的劣質煙遞給預審法官和戈蒂埃先生,他們不經意地接受了。維克托打燃打火機,給他們點煙,然後走了出去。留下那些人去幹他們應幹的事。

  戈蒂埃先生在走廊裡追上他,緊緊握著他的手說:「您真了不起,維克托!」

  「要不是莫萊翁這聖人拆我的台,我還要了不起。」

  「怎麼?」

  「嗨!我已經把亞森·羅平那幫人抓在手裡了,誰知他竟闖到劍橋飯店來了。」

  「怎麼,您就在劍橋飯店嗎?」

  「嗨!長官,我甚至在那個房間呢!」

  「是跟英國人比米什在一起嗎?」

  「上帝啊,是的。」

  「可房裡只有秘魯人瑪爾柯·阿維斯托啊!」

  「那秘魯人就是我。」

  「您說什麼?」

  「我說的是事實,長官。」

  「不可能!」

  「就是我,長官。瑪爾柯·阿維斯托和維克托是一個人。」

  然後,維克托握住戈蒂埃先生的手,補充說:「再見,長官。五六天后,我會彌補莫萊翁幹的蠢事;亞森·羅平會落入羅網的。可是,您千萬別說出去。否則,事情會再次流產。」

  「可是,您認為……」

  「我認為我有時過分了一點兒。但這對您有好處,長官。別束縛我,讓我放開膀子幹吧!」

  維克多在一家小酒店吃了午飯。他很愉悅。再也不用為「破窩」謀殺案,為德·奧特萊夫婦、熱羅默夫婦以及菲利克斯·德瓦爾去動腦筋傷神了。他把這些人交給警察處置,就像他擺脫奧迪格朗、打字員埃爾內斯蒂娜和夏珊太太那樣,感到如釋重負。總之,他可以全力以赴幹他自己的事了!再也不用兩頭操心了!再也沒有第三者干擾了!再也不用和莫萊翁、拉爾莫納以及其他人扯扯絆絆了。只剩下亞森·羅平和阿勒克桑德拉,只有他們兩人才是重要的。

  他去買了兩三次東西,又化裝成秘魯人瑪爾柯·阿維斯托,到了三點差五分,來到聖雅各廣場。

  三從魯莽搜查劍橋飯店的第二天起,維克托一刻也沒有懷疑:巴齊萊耶芙公主肯定會來赴約的。他們在最後一刻約好,如果聯繫不上就到聖雅各廣場相會。他認為,在自己於那種場合充當那種角色之後,在發生先讓他們相互對立,後又把他們置於同一危險的強烈衝擊之後,她不會下定決心不來見他的。他是在那樣的時刻出現在她面前的,他給她留下的是那樣靈活、能幹、精力充沛和忠誠的印象,因此,她一定還會為他所吸引。

  他等著。

  一些孩子在玩沙子。一些老婦在樹蔭或塔影之下織毛衣或者打瞌睡。在一張長椅上,一位先生攤開著一張報紙讀著。

  十分鐘、十五分鐘、二十分鐘過去了。

  到三點半鐘,維克托開始焦急起來。她其實不會來了?她決定中斷跟他的聯繫了?她離開巴黎、法國了?如果是這樣,怎麼才能找到她,怎麼才能找到亞森·羅平呢?

  這種不安很快就過去了。他忍不住流露出一種滿意的微笑。他別過臉去,不讓人看見他在笑。對面,從那張攤開的報紙下露出兩條腿的人,會不會就是……

  他又等了五分鐘,然後,站起身來,慢慢向出口走去。

  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那讀報的人來到他身邊,和顏悅色地問他:「瑪爾柯·阿維斯托先生,對嗎?」

  「正是……您大概是亞森·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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