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便衣偵探維克托 | 上頁 下頁
一八


  二

  「至於這傢伙,他頂不住了!」莫萊翁對維克托說,「用不了四十八小時,他就會招的。我找出來的埃莉茲·瑪松那封信將加快破案的步伐。」

  「毫無疑問,」維克托說,「通過那三個俄國同謀,您可以抓到亞森·羅平。」

  他漫不經心地流露出這些話。看到莫萊翁不開口,他又說:「這方面沒有進展嗎?」

  莫萊翁聲稱自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動,但他對自己的計劃卻守口如瓶。

  「這混蛋!」維克托想,「防著我呢。」

  從此,他們互相監視,擔心對方捷足先登,嫉妒對方取得成績,就像兩個拿命運打賭的人,生怕對方把自己的功勞吞沒。

  他們一同在加爾什過了一整天,又來盤問兩個犯罪嫌疑人的妻子。

  維克托發現加布裡耶爾·德·奧特萊比自己認為的更勇敢,更堅強。她虔誠信教,遵守教規,經常上教堂,他的慈善習慣因為調查而得到彰顯。莫非是她的虔誠在支持她?她不再像開頭幾天那樣躲在家裡。她辭掉了女傭,自己去採購食品,昂首挺胸,不怕別人看到她丈夫無端毆打她,在她臉上留下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

  「他是無辜的,專員先生。」她不斷重複說,「儘管他被那臭女人所支配,我還是瞭解他的。他深深地愛我……是的,是的。我肯定……很深……可能比過去還要深。」

  維克托用敏銳的眼光觀察她。那張紅臉膛上流露出種種意想不到的神情:自豪、得意、放心,以及對丈夫的純樸的溫情—— 丈夫雖然犯了一些小罪,但仍是自己的終生伴侶。

  在昂裡耶特·熱羅默那裡,事情則煩人得多。她憤怒地反抗,狂叫,慷慨激昂地申辯,絕望地訴說、咒駡:「居斯塔夫?偵探先生,他就是善良和坦誠的化身!他是個不一般的人。再說,我很清楚,他夜裡沒離開我!是的,一開始我出於嫉妒,說了傻話……」

  她們兩人誰在說謊?也許,誰都沒說謊?或者,兩人都說了謊?維克托熱衷於觀察,也很會觀察。慢慢地,他發現一些真相開始顯露出來,一些事實自動地排列在真相周圍。最後,他決定到沃吉拉爾街那套房子去看看,而且一個人去,因為,那裡的調查尤其會把莫萊翁引向阿勒克桑德拉與亞森·羅平。同樣,那裡的事情最神秘莫測。

  有兩個警察在那兒把門。門一開,維克托就看見莫萊翁正在搜查壁櫥。

  「哦,你來了。」專員傲慢地說道,「你也想到在這裡也許可以找到什麼東西,嗯?噢,正好,我的一個偵探說,兇殺案發生那天我們一塊來這裡時,他們看見有十幾張業餘攝影師拍的照片,他記得你看過那些照片。」

  「他們記錯了。」維克托懶洋洋地回答。

  「還有一件事。埃莉茲·瑪松在家裡總是圍一條桔黃色淺綠條紋的圍巾,兇手可能就是用這條圍巾把她殺死的。你沒見過那條圍巾嗎?」

  他緊盯著維克托。維克托依然不急不慢地說:「沒見過。」

  「那天早幾個鐘頭,你同男爵一塊去的時候,她沒有圍著它嗎?」

  「沒看見。他怎麼說,男爵。」

  「什麼也沒說。」

  專員嘀咕道:「真怪。」

  「什麼怪?」

  「一大堆事兒,你說呢?」

  「說什麼?」

  「你有沒有找過埃莉茲·瑪松的一個女友?」

  「一個女友?」

  「有人跟我提過一個叫阿爾芒德·杜特萊克的小姐。你不認識她嗎?」

  「不認識。」

  「我手下一個人找到她。她回答,她已經被一個警察問過了。我想是你。」

  「不是我……」

  維克托來這裡顯然使莫萊翁不快。最後,他見維克托不走,就說:「過一會兒有人會把她帶走。」

  「誰?」

  「那位小姐……喏,腳步聲響起來了。」

  維克托連眉毛也沒皺一下。難道,他想方設法阻止同事插手此案這一部分的伎倆暴露了嗎?莫萊翁會認出巴爾塔紮電影院那位夫人嗎?

  莫萊翁要是在門被推開的當口監視維克托,而不是看那個年輕姑娘,那維克托的一切就完了。可是,莫萊翁想到這一點時已太晚了。維克托使一個眼色讓那年輕女人不要說話。她先是一怔,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然後恍然大悟。

  這一來,她就演戲了,回答都是含糊其辭的。

  「當然,我認識可憐的埃莉茲,可她從來不信任我。我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也不瞭解她常接觸的人。一條桔黃色淺綠條紋的圍巾?照片?我不知道。」

  莫萊翁和維克托一同回警察總署。莫萊翁心裡有氣,沉默不言。走到警察總署,維克托輕鬆地說:「我要向您道別。我明天動身。」

  「啊?」

  「是的,去外省……有一條有趣的線索。很有希望。」

  「我忘了告訴你,」莫萊翁說,「局長要召見你。」

  「什麼事?」

  「有關一個司機的事……把德·奧特萊從北站拉到聖拉紮爾車站的司機。我們把他找到了。」

  「媽的,」維克托抱怨道,「您應該早些告訴我……」

  三

  他立即跑上樓,讓人通報自己到了,就與莫萊翁走進局長辦公室。

  「長官,好像找到了那個司機,是嗎?」

  「怎麼,莫萊翁沒告訴您嗎?那司機今天才在報上看到德·奧特萊的照片,並得知警方正在尋找星期五兇殺案發生後第二天,把男爵從一個火車站拉到另一個火車站的司機。他跑到這裡來,看是否找的就是自己。我們讓他與德·奧特萊對質,他一下就認出了他。」

  「瓦利杜先生一定問過他了。德·奧特萊是讓司機直接把他送到聖拉紮爾火車站的嗎?」

  「不是。」

  「半路下了車?」

  「沒有。」

  「沒有?」

  「他先讓司機把他從北站拉到星形廣場,又從星形廣場拉到聖拉紮爾火車站。這不是白兜了一個大圈嗎?」

  「不,不是白兜。」維克托小聲說。

  他又問:「他在哪裡,那個司機?」

  「就在這裡,在局裡。因為,您說過想見他,而且,說見到他兩小時之後,就能把國防債券交給我們,我就把他留下了。」

  「到這裡以後,他沒跟任何人說過話吧?」

  「除了瓦利杜先生,沒跟別人講過話。」

  「他沒跟任何人說他來警察總署的事吧?」

  「沒跟任何人說過。」

  「他叫什麼名字?」

  「尼柯拉,是個小業主,只有這輛汽車,……他開車來的……車就在院裡……」

  維克托開動腦子想事。局長和莫萊翁都看著他。覺得很奇怪。戈蒂埃先生驚叫道:「維克托,這件事有這麼要緊?」

  「絕對要緊。」

  「您會告訴我們嗎?……您有把握嗎?……」

  「長官,有建立在推理上的把握。」

  「啊!僅僅是推理嗎?」

  「長官,當警察的一切行動不是靠推理……就是靠偶然。」

  「夠了,維克托,給我們說說清楚吧。」

  「幾句話就行了。」

  於是,他不慌不忙地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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