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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值班軍官在詢問了情況之後,要他去找臺階前面哨所的士官。只有那位士官可以自由進入別墅,通過他通報埃米娜夫人。

  「好,」保爾說,「我先把車子開到車庫去。」

  一到車庫,他就把車的前燈熄滅,當他向別墅走去的時候,他腦子裡想:去士官那兒之前先去找貝爾納,瞭解他可能碰到的一些情況。

  他在別墅後面,帶陽臺窗戶對面的樹叢中找到了貝爾納。

  「怎麼你一個人?」貝爾納不安地問道。

  「對,事情搞砸了。伊麗莎白是被第一輛汽車帶走的。」

  「你說的這些太可怕了!」

  「是的,雖然搞砸了,但還可彌補。」

  「怎麼彌補?」

  「我現在還不知道。咱們說說你的情況吧。你這裡的情況怎樣了?司機呢?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任何人都發現不了……至少在今晨之前不會發現。早晨還會有其他司機來車庫。」

  「很好,除了這點還有其他情況嗎?」

  「一小時前,公園裡出現了一支巡邏隊,我當時隱藏得很好。」

  「那麼還有呢?」

  「還有,我一直走到了隧道口。士兵們已開始行動起來了。此外,還有一件事使這些士兵個個都筆直地挺在那兒,而且態度粗暴!」

  「什麼?」

  「我們認識的一個人闖到了這裡。這個人就是我在高維尼碰到的,和赫爾曼少校一模一樣的那個女人。」

  「她在查哨?」

  「不是,她是動身去……」

  「是的,我知道,她將動身。」

  「她已經動身了。」

  「哦,這令人難以相信。她是打算去法國,但不是馬上動身。」

  「我親眼看見她走的。」

  「但是她去哪裡呢?是從哪條路走的?」

  「是從隧道走的嗎?不,這條隧道對她沒有任何用處了,你相信嗎?她是從那條道走的。我親眼看見的:出行條件還不錯……她坐的是一輛輕便鐵道翻斗車;由一名機械師駕駛,而且是電啟動的。因為她旅行的目的正如你說的是去法國,可能有人給這輛車扳了道岔,接上了去高維尼的分岔。這是兩小時以前的事情了。我聽到這輛翻斗車又回來了。」

  埃米娜伯爵夫人的消失對保爾來說無疑又是一次打擊。現在又怎樣才能找到和解救伊麗莎白呢?在這無邊的黑暗中,保爾的每一次努力都以災難告終,這次究竟又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他穩住自己,堅定了自己的意志,決心把這件事繼續進行到底。

  他問貝爾納:「你沒有發現其他什麼情況吧?」

  「一點也沒有發現。」

  「沒有那種往來奔走的活動?」

  「沒有。僕人們都已睡下,燈都已熄滅了。」

  「所有的燈都已熄滅了嗎?」

  「除了一盞燈。瞧!那裡,我們頭頂上還有一盞燈沒熄滅。」

  這盞燈的位置是在第二層,保爾曾從一個窗子看到孔拉德親王用晚餐,而現在有燈光的那個窗子是在這個窗子的上面。保爾接著說:「我爬上陽臺的時候,這盞燈也是亮著的嗎?」

  「亮著,到你跳下陽臺的那個時候還亮著。」

  保爾低聲地說:「根據我的情報,這可能是孔拉德親王的臥房,他也醉了,當時才不得不把他抬了上去。」

  「實際上,在那時候我看到了一些人影,但以後一切都靜止不動了。」

  「很明顯,他正在休息醒酒,唉!要能夠看看就好了!……鑽進這個房間看看!」

  「鑽進去很容易,」貝爾納說。

  「從哪裡進去?」

  「從隔壁的那間房進去。這間房可能是盥洗室,它的窗子半開著,無疑為了透進點新鮮空氣。」

  「但是,需要有一架梯子才行……」

  「我看到了一架梯子,掛在車房的牆上。你要嗎?」

  「要,要,」保爾急速地說,「快點!快點!」

  在他的思想裡一個新的方案形成了。另外,這個新方案和他的初步戰鬥部署相銜接,他認為能夠使他實現自己的目的。

  因此,他已把情況弄得很清楚,別墅的周圍地區,不論是左邊還是右邊,都很僻靜;哨所裡的哨兵沒有一個離開臺階。貝爾納一回到這裡,他就把梯子一頭支在小徑上,另一頭靠在牆上。

  他們上去了。

  半掩著那扇窗子的正是盥洗室,旁邊那間臥室裡的燈光照亮了盥洗室。

  從這臥室裡傳過來的只有鼾聲。保爾伸著脖子往裡面看。

  孔拉德親王睡著了,他橫躺在床中央,活像一個人體模特兒倒在那裡;他一身軍裝未脫,軍裝上處處都可以看到斑斑點點。他睡得那樣熟,保爾無拘無束地完成了對整個房間的觀察。一間小房做前廳,把臥房和走廊隔開。

  這樣在臥房和走廊之間有兩道門,他插上了門閂,又用鑰匙在鎖眼裡轉了兩圈,把門緊緊鎖上了。因此,只有他們和孔拉德親王呆在裡面,人們聽不到房子裡任何聲音。

  「咱們幹吧,」保爾說,當時他們已分配了任務。

  他用一條毛巾蒙住親王的臉,並把毛巾繞了一圈,而後試圖將毛巾的兩端塞進他的嘴裡。與此同時,貝爾納用別的毛巾捆綁親王的兩腿和兩個手腕。

  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親王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發出任何喊聲。他眼睛瞪得溜圓,一直瞧著侵犯他的人。神態也不斷變化,開始是若無其事,因為他根本就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後來就感到恐懼了,因為隨著他慢慢意識到危險,恐懼也越來越強烈。

  「紀堯姆的繼承人並不勇敢,」貝爾納冷笑著說。「膽小鬼!喂,年輕人,必須振作起來,你的嗅鹽瓶在哪裡?」

  保爾終於把毛巾的一半塞進了他的嘴裡。

  「現在,」他說,「咱們動身吧。」

  「你要幹什麼?」貝爾納問道。

  「把他帶走。」

  「帶到哪裡去?」

  「帶到法國。」

  「帶到法國?」

  「當然!他現在已落到了我們手裡;讓他為我們效勞!」

  「德國人不會讓他走的。」

  「不是有隧道嗎?」

  「已不可能了!警戒現已大大加強了。」

  「咱們走著看吧!」

  他抓住手槍並用它瞄準孔拉德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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