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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亞森·羅平先生,您今日作的激動人心的調查,我也作過,您給我們提交的引人注目的結果,我也得到了。是的,是兩星期前,陪著您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作的。我們一起問了小伊齊爾達。我們對她用了您使用的辦法。我們一起發現了走廊裡那些字母,因此也來到這裡,這間阿波羅廳。」

  亞森·羅平一臉蒼白,結結巴巴道:「啊!福爾摩斯……也到了……這間廳?」

  「是啊,在這裡找了四天,毫無進展,什麼也沒有發現,雖說我來這兒,其實我知道,信件不在這裡。」

  亞森·羅平的自尊心受到極大傷害,氣得直發抖。他從未受過這樣的嘲弄,侮辱,就像挨了鞭子抽一樣,忍不住就要發作。尤其是瓦爾德馬爾伯爵的嘲笑讓他來氣,他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胖傢伙。

  但他還是忍住了,說:「陛下,福爾摩斯走到這一步,用了四天。換了我,只用了幾個鐘頭。

  我要是尋找不受阻撓,也許幾個鐘頭都不要。」

  「上帝啊,誰阻撓您了?是我忠心耿耿的伯爵?我想他是不敢的……」

  「陛下,他是不敢。阻撓我的是最可怕最有本事的對手,就是殺死同謀阿爾唐漢姆的那個惡魔。」

  「他來了?您認為?」皇帝不安地叫起來,這表明他對這場慘劇了如指掌。

  「我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時刻用仇恨威脅著我。是他識破了我就是保安局長勒諾爾曼先生,是他讓人把我投入監獄。我出獄這天,又是他來追蹤我。昨天,他朝汽車裡開槍,以為可以打中我,其實打傷的是瓦爾德馬爾伯爵。」

  「可是誰肯定,誰說他在韋爾登茲?」

  「伊齊爾達得到了兩塊金幣,兩塊法國的金幣!」

  「可他來這裡幹什麼?目的何在?」

  「陛下,我不知道。可他就是惡魔本身。陛下千萬防著點!他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不可能!我派了二百人駐守廢墟。他不可能進來。他要是進來了,有人會看見的。」

  「不幸有人確實看見了。」

  「誰?」

  「伊齊爾達。」

  「讓人問問她!瓦爾德馬爾,領你的囚犯去那姑娘家。」

  亞森·羅平把綁著的手亮給皇帝看。

  「會有一場激烈的搏鬥。我這樣能打嗎?」

  皇帝吩咐伯爵:「松了吧……發生什麼事兒,及時報告……」

  這樣,亞森·羅平靈機一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大膽地在談話中提到被人痛恨的殺人兇手,從而贏得了時間,重新領人進行尋找。

  「還有十六個鐘頭。」他尋思,「綽綽有餘了。」

  亞森·羅平來到從前作雜屋用的一溜房子當頭。伊齊爾達就住在這裡。

  如今這些房子成了駐守廢墟的二百名官兵的營房。整個左翼,也就是伊齊爾達這一頭住的是軍官。

  伊齊爾達不在。

  伯爵派兩個人去找。他們找了一圈回來,都沒見到那姑娘。

  可是,她不可能走出廢墟圍牆。至於文藝復興時期的宮殿,可以說被一半的軍隊圍住了,誰也進不去。

  最後,隔壁一位中尉的妻子說,她一直沒有離開窗口,沒有見到姑娘出門。

  「她既然沒有出門,」瓦爾德馬爾大聲說,「就一定在家裡。可她又不在家。」

  亞森·羅平問:「這屋裡有樓嗎?」

  「有,可是沒有樓梯上去。」

  「不對,肯定有。」

  他指著一道小門。小門裡面是一間黑魆魆的小房間。大家隱隱約約地看到幾級階梯,像便梯一樣筆陡。

  「親愛的伯爵,」亞森·羅平對想登樓的瓦爾德馬爾說,「讓我先上吧。」

  「為什麼?」

  「有危險。」

  他沖上去,立即跳到一個又矮又窄的閣樓間。

  「啊!」

  他叫了一聲。

  「出了什麼事?」伯爵問,也沖了上去。

  「這兒,……地板上……伊齊爾達……」亞森·羅平跪下去檢查,馬上就發現姑娘只是昏了過去,除了手上手腕上有幾處抓痕,身上並沒有別的傷。

  她的嘴裡嚴嚴實實塞了一條手巾。

  「沒錯,」他說,「兇手剛才在這裡,和她在一起。我們到來時,他打了她一拳,又堵住她的口,不讓我們聽到她呻吟。」

  「但他是從哪兒逃走的呢?」

  「從那……瞧……有一條走廊,連通這座房子的所有閣樓間。」

  「進了走廊又往哪兒逃?」

  「從另一套房子的樓梯下去。」

  「可要是那樣,會有人看見的!」

  「嗨!誰知道呢?這傢伙是看不見的。不管怎樣,還是派您的人去問問。

  讓人把樓上樓下的房子都搜一搜!」

  他有些猶豫:他本人要不要去追捕兇手呢?

  這時,一聲響動,把他拉回姑娘身邊。她已經站起來。手裡的十幾塊金幣哐啷一聲都滾到地板上。他仔細一看,全是法國的。「看來,」他說,「我沒有弄錯。只不過,她為什麼有這麼多金幣?是說了什麼得的酬謝?」

  突然,他看見地板上有一本書,就彎下腰去撿。可那姑娘猛一下撲過來,搶先抓住那本書,緊緊摟在胸前,好像要堅決保護它,不讓任何人拿走似的。

  「是這回事,」亞森·羅平道,「這些金幣是拿出來換這本書的。可是姑娘死活不肯鬆手。她手上那些抓痕就是這樣來的。那兇手為什麼要這本書?

  弄清這點准有意思。難道他原先讀過?」他對瓦爾德馬爾說:「親愛的伯爵,請下命令……」

  瓦爾德馬爾作了個手勢。三個手下就朝姑娘撲了過去。可憐的姑娘氣得跺腳,拼命叫著,扭著身子,要保護那本書。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奪,那三個手下還是把書搶了過來。

  「孩子,別氣,」亞森·羅平說,「你放心……我們這樣幹,不是害你……

  叫人看住她!我要趁這功夫來仔細看看這本書。」

  這是孟德斯鳩的一卷作品,書名叫做《格尼德神廟遊記》。書皮十分古舊,至少有一個世紀了。可是亞森·羅平剛剛打開,就叫了起來:「喲,喲,這可是怪事。每一頁書頁正面,都貼了一張羊皮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字。」

  他從頭讀起來:德—篷—韋爾登茲親王殿下的法籍僕人吉爾·德·瑪爾萊舍騎士的日記,始于基督紀元一七九四年。

  「怎麼,真有這回事?」伯爵問道。

  「什麼事兒讓您吃驚?」

  「伊齊爾達的祖父,就是兩年前死去的那老頭姓瑪爾萊舍。」

  「好極了!這位在孟德斯鳩的一卷作品上記日記的法國僕人,就是伊齊爾達祖父的父親或者祖父。這冊日記就是這樣傳到伊齊爾達手上的。」

  他隨意翻了翻:

  一七九六年九月十五日:殿下被逐下臺。

  一七九六年九月二十日:殿下騎馬出行,騎的是丘比特。

  「唉,」亞森·羅平喃喃道,「讀到這兒還不緊張。」

  他翻過一些頁,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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