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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我們去看看,叫人揭開鐵皮……不,不是那兒……管子通到了這裡。」

  上來三個警察執行命令。其中一個發出一聲驚歎:「啊!我們發現了。」

  大家俯身去看。亞森·羅平說對了。在半朽的檁條下面,有一個空間,最高處有一米高。

  有一個警察下去了,踩斷了木條,跌到了屋頂間。

  必須小心在屋頂上行動,揭開鐵皮觀察下面。

  稍過去一點,是一隻煙囪。亞森·羅平走在頭裡,注意著警察們的工作。

  他停下來,說:「到了。」

  只見一個人,確切地說一具屍體躺在屋頂下。在強烈的日光照射下,他們看見那人面色蒼白,臉痛苦得變了形。幾條鐵鍊把他拴在固定在煙囪的鐵環上。他身邊放著兩隻盆子。

  「他死了。」預審法官說。「您知道什麼?」亞森·羅平回他一句。

  他滑下去,用腳試探了一下地板,覺得這兒要比剛才那兒結實,就走到屍體旁邊。

  福爾默裡先生和韋貝先生也跟著溜下去。

  亞森·羅平檢查了一陣,說:「還有氣。」

  「是啊,」福爾默裡先生說,「心跳很微弱,但畢竟沒有停。您認為還有救嗎?」

  「當然有救!他又沒死……」亞森·羅平肯定地說。

  他吩咐道:「馬上喂點牛奶!加點礦泉水。快!我擔保有救。」

  過了二十分鐘,斯坦韋格老頭睜開了眼睛。

  亞森·羅平跪在他身邊,低聲對他說:「聽我說,斯坦韋格,不要把皮埃爾·勒迪克的秘密告訴任何人。我是亞森·羅平,我向你買這個秘密。價錢由你定。讓我幹吧。」聲音緩慢,清晰,好讓病人把它銘刻在腦子裡。

  預審法官一把抓住亞森·羅平,嚴肅地問道:「福爾默裡太太呢?」

  「福爾默裡太太已經放了,正焦急地等您回去哩。」

  「怎麼就已經放了?」

  「嗨,預審法官先生,我知道您會同意這次小行動的。您決不可能拒絕……」

  「為什麼?」

  「福爾默裡太太太漂亮了。」

  § 二、近代史一頁

  一

  亞森·羅平掄起兩隻拳頭,一左一右猛擊出去,又收回來護在胸前,然後又擊出去,又收回來。

  這個動作連續做了三十次,他又做前後彎腰的動作,然後是高抬腿,然後是甩臂動作。

  這組運動費去一刻鐘。每天早上,他都要花一刻鐘做瑞典體操,以活動肌肉。

  接著,他坐在桌前,從編了號的盒子裡取出幾張白紙,一張張疊起信封來。

  這是他同意並且每天都強迫自己幹的活兒,在押犯有權選擇自己愛幹的活兒。如疊信封、折紙扇、制金屬錢夾等。

  這樣,他的手機械地動著,肌肉無意識地伸縮著,腦子卻不停地想著他的事兒。

  這時,傳來拉門閂、開鎖的聲音……

  「啊!是您呐,傑出的看守。是要我梳洗理髮然後拉出去砍頭了吧?」

  「不是。」看守說。

  「那麼是預審?去司法大樓?這真叫我吃驚,因為前幾日好心的福爾默裡先生告訴我,以後,出於謹慎,就在我的牢房裡提審。說實話,這打亂了我的計劃。」

  「有人來見您。」看守簡潔地說。

  「行了。」亞森·羅平說。

  在去會見室途中,他尋思:「媽的,倘若果然如我所料,那我就真是一個厲害角色!才四天功夫,而且是在牢房裡,就把事情辦成了,真是大師的手筆。」

  前來探監的人都要帶上合乎規定的,由警察總署第一處處長簽發的許可證。看守把他們領進辟作會見室的狹窄牢房。這些牢房中間立了兩道柵欄,相距約五十釐米,把牢房一分為二。兩部分各開一道門,通向各方的走廊。

  探監者和在押犯各由一道門進來。他們不可能接觸,也不可能小聲說話,更不能交換東西。另外,在一定情況下,看守可以在場。

  這一次,是看守長在場。

  「是哪個鬼東西獲准來看我?」亞森·羅平一進去就嚷道,「今天又不是我的見客日。」

  趁看守關門的時候,他走近柵欄,打量外面那道柵欄後面的來人。光線昏暗,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啊!」看了一陣,他高興地叫道,「是您呀,斯特裡帕尼先生!真是稀客!」

  「是啊,親愛的王子,是我。」

  「不,請不要這樣稱呼我,親愛的先生。在這裡,我把一切圖虛榮愛面子的東西部丟掉了。就叫我亞森·羅平。這更合時宜。」

  「我當然願意這麼叫。可我認識的是塞爾尼納王子,把我救出苦海讓我幸福富裕的是塞爾尼納王子。您明白,對我來說,您永遠是塞爾尼納王子。」

  「有事就說吧,斯特裡帕尼先生……看守長的時間很寶貴,我們無權糟蹋。簡明扼要地說,您是為什麼事來的?」

  「為什麼事?哦!上帝啊,很簡單。我覺得,您做了開頭的那件事,我若是請別人而不是請您來做完,您一定不高興。另外,也只有您掌握了那些材料,使得您當年發現了真相,救了我一命。因此,也只有您才能保護我避開新的威脅。我把事情說給警察總監先生聽了,他理解我的處境……」

  「人家允許您來看我,我就覺得奇怪,果然是……」

  「親愛的王子,您不能拒絕。這件事牽扯到那麼多人,不但事關我的利益,而且關係到一些上層人物,這您是知道的……非要請您出面才辦得好。」

  亞森·羅平拿眼角觀察看守長。只見他側著頭,認真聽著,努力理解這兩人的交談中所含的隱義。

  「因此……?」亞森·羅平問。

  「因此,親愛的王子,我懇求您好好回憶一下,那份用四種文字起草的資料,開篇至少提到……」

  看守長耳朵稍下一點的腮幫子上挨了一拳……身子搖搖晃晃,過了二三秒鐘,就一聲不吭,像門板似地倒在亞森·羅平懷裡。

  「亞森·羅平,准得很!」來人說,「幹得乾淨利索。」

  「喂,斯坦韋格,您有氯仿麻醉劑嗎?」

  「您確信他昏過去了。」

  「你說吧!他會昏三四分鐘……還不夠。」

  德國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截銅管,像天文望遠鏡一樣拉長。銅管當頭,有一個小瓶。

  亞森·羅平取下小瓶,在一塊手帕上灑了幾滴,捂在看守長的鼻子上。

  「很好!……這傢伙吃了苦頭……我會為此受罰,坐上十天半個月黑牢……不過幹這一行,也就免不了。」

  「我呢?」

  「您?您希望人家怎樣處置您?」

  「哎喲!會吃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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