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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福爾默裡先生一臉蒼白。身子一陣神經質的顫抖。他嘟嘟囔囔地說:「先生,福爾默裡太太……」

  他喉頭一陣哽咽,提不上氣來,說不下去了。

  「怎麼了,那好心的福爾默裡太太?」亞森·羅平感興趣地問,「今年冬天,我有幸和她在市政廳的舞會上跳過舞,我一直記著這……」

  「先生,」預審法官重新說下去,「先生,福爾默裡太太昨晚接到她母親的電話,讓她快回去。於是她就匆匆走了。不幸的是我沒陪她去,因為我當時正在研究您的案卷。」

  「研究我的案卷?這可是個錯誤。」亞森·羅平指出。

  「到了半夜,」預審法官繼續說下去,「我見太太還沒回來,有些不安,就跑到她母親家,她不在那兒。她母親並沒有打電話給她。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可惡的陷阱。直到現在,福爾默裡太太還沒回來。」

  「啊!」亞森·羅平氣憤地叫了一聲。

  他想了一下,說:「我記得福爾默裡太太很漂亮,對不對?」

  法官似乎沒有聽明白,湊近亞森·羅平,姿態有些戲劇性,不安地說:「先生,今早我收到一封信。信中告訴我,一俟找到斯坦韋格,就把我太太放回。喏,就是這封信。簽名是亞森·羅平。是您寫的嗎?」

  亞森·羅平檢查信後,鄭重肯定道:「是我寫的。」

  「這就是說,您想迫使我來領導尋找斯坦韋格的行動?」

  「我要求您這樣做。」

  「一找到他,我太太就會獲得自由?」

  「是的。」

  「即使找不到也會把她放回。」

  「不可能找不到。」

  「要是我不幹呢?」福爾默裡先生叫起來,突然覺得反感。亞森·羅平低聲說:「那會引來嚴重後果……福爾默裡太太很漂亮……」

  「好吧。找找看吧……您為主。」福爾默裡先生咬牙切齒道。他交抱雙臂,像個識時務的人,知道有時在支配事件的人面前要妥協。

  韋貝先生一聲不吭,只是一個勁咬著鬍子,使人感到,再一次對這個雖是手中敗將卻又總是占上風的敵人讓步,使他窩了一肚子火。

  「上樓吧。」亞森·羅平說。

  他們上了樓。

  「打開這間房門。」

  他們打開這間房門。

  「叫人把我的手銬取掉。」

  福爾默裡和韋貝兩位先生猶豫片刻,面面相覷。

  「叫人把我的手銬取掉。」亞森·羅平又吩咐一句。「一切由我負責。」

  韋貝先生擔保道。

  他向同來的八個部下示意:「子彈上膛!號令一下就開火!」

  那些警察都抽出手槍。

  「放下武器!」亞森·羅平命令道,「把手插進口袋裡。」看到警察們猶豫不決,他大聲表示:「我以名譽發誓,我來這裡只是為了救一個垂亡的人,決不企圖逃走。」

  「亞森·羅平的名譽……。」一個警察嘀咕道。

  話沒說完,他腿上就狠狠挨了一腳,立刻痛得嚎叫起來。所有警察都忿恨已極,準備撲過去。

  「停下!」韋貝先生出面喝道,「去吧,亞森·羅平……我給你一個鐘頭……要是一個鐘頭後你還不回來……」

  「我可不希望帶有條件。」亞森·羅平不快地提出。

  「唉!隨你便吧,畜生!」韋貝也惱了,罵了一句。

  他拖著警察們退後幾步。

  「好極了。」亞森·羅平說,「這樣,就可以安安靜靜工作了。」

  他坐在一把舒適的扶手椅上,要了一支煙點燃,開始朝空中吐煙圈。其他人則在一旁等著,絲毫不試圖掩飾好奇心。

  過了一會兒:「韋貝,讓人把床搬開。」

  床被搬開了。

  「拉開凹室的幔子。」

  幔子拉開了。

  開始了一段長久的沉默,就像是一次催眠活動。在場的人都帶著嘲弄和惶恐的心情觀看著,隱隱害怕會發生什麼神秘的事情。他們或許會看到一個垂死的人被魔法師不可抗拒的魔咒召喚,突然在空中出現,或許會看到……

  「好了。」亞森·羅平說。

  「什麼,就已經好了嗎?」福爾默裡先生叫起來。

  「預審法官先生,您以為我在牢房裡什麼也不想,沒有半點把握,就讓你們帶到這裡來嗎?」

  「現在怎麼辦?」韋貝先生問。

  「派一個人去守著電鈴板。大概就掛在廚房那邊。」

  一個警察去了。

  「現在,按電鈴按鈕,就在凹室,齊床的高度……好……用力……別鬆開……這樣夠了……現在,把剛才派下去的人叫回來。」

  過了一分鐘,那人回來了。

  「喂,夥計,你聽見鈴響了沒有?」

  「沒有。」

  「那板上沒有一個號碼的鈴子動了嗎?」

  「沒有。」

  「很好,我沒有猜錯。」亞森·羅平說,「韋貝,請把那個鈴子取下來。

  正如你見到的,那是個假的……是那個……先旋下按鈕周圍的小瓷罩……

  好……現在,你看見了什麼?」

  「一個漏斗樣的東西。」韋貝先生回答,「像是一截管子的一端。」

  「低下頭……嘴巴對準管子,就像對著話筒一樣……」

  「對準了。」

  「呼喚……呼喚……斯坦韋格!……喂!斯坦韋格!……不必大喊大叫……只須像說話那樣……怎樣?」

  「沒有回答。」

  「你肯定嗎?聽……沒有回答?」

  「沒有。」

  「那就糟了。他不是死了……就是不能回答了。」

  福爾默裡先生驚叫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完了。」

  「並沒有完,」亞森·羅平說,「不過要多費一些時間了。這根管子和別的管子一樣,也有兩端。得順著管子到另一頭去。」

  「可那得把整座房子拆掉。」

  「不必……不必……你們將看到……」

  他親自動手幹起來。警察都圍在他身邊。不過,他們想的主要是看他怎麼幹,而不是看守他。

  他進了另一間房間,不出所料,立即看到了一截鉛管,像水管一樣從一個角落伸向天花板。

  「啊!啊!」亞森·羅平說,「向上走!……不傻呀……人們一般都是去地下室找……」

  線索發現了,只要順著找下去就行了。他們先上了三樓,然後四樓,最後來到閣樓,發現一間房子的天花板開了縫,管子從中穿過,進了一個十分低矮的屋頂間。屋頂間上部也開了口子。

  屋頂間上面就是屋頂。

  他們搬來一架梯子,爬過一扇天窗。屋頂上鋪著鐵皮。

  「您不覺得走錯了路嗎?」福爾默裡先生道。

  亞森·羅平聳聳肩。

  「不覺得。」

  「可是,管子只通到鐵皮下面。」

  「這只是表明,在鐵皮和屋頂間上部之間還有個空間,在那裡可以找到……我們要找的人。」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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