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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絮紮納呢?」

  「不見了。」

  「斯坦韋格?」

  「什麼也不知道。」

  「杜邦別墅被看起來了吧?」

  「對。」

  「今早報紙上沒有壞消息吧?」

  「沒有。」

  「好。按這個辦法,可以給我寫信。」

  他們來到了二樓的內部走廊。亞森·羅平把一個紙團塞到兩兄弟中的一個手上。

  當韋貝副局長帶著亞森·羅平走進福爾默裡先生的辦公室時,這位先生說了一句妙語:「啊!您來了!我原來就相信,哪天我們會把手搭在您身上的。」

  「我也相信是這樣,預審法官先生。」亞森·羅平說,「不過我很高興,因為命運指定您來還我這個誠實人以公道。」

  「他在嘲弄我。」福爾默裡先生想。

  於是,他用同樣半是譏諷半認真的口氣,回敬道:「先生,您這個誠實人此刻應該交待所犯的三百四十四起盜竊、詐騙、造假、敲詐勒索和窩贓罪。三百四十四起呐!」

  「怎麼?就這麼一點點?」亞森·羅平叫起來,「我真是不好意思。」

  「您這個誠實人,今天應該交待謀殺阿爾唐漢姆的罪行。」

  「喲,這件倒是新的。預審法官先生,這是您的主意吧?」

  「正是。」

  「太厲害了!說實在的,您進步不小哇,福爾默裡先生。」

  「您被捕的時候,那種姿勢表明阿爾唐漢姆無疑是您殺的。」

  「是無疑。不過我要問一句:阿爾唐漢姆是死於什麼傷?」

  「喉部一處刀傷。」

  「刀子呢?」

  「沒找到。」

  「如果是我殺的,怎麼會找不到的,因為我就是在被殺者身邊被逮住的。」

  「那麼,照您看,謀殺是……?」

  「就是殺害克塞爾巴赫先生、夏普曼的人殺的。傷口的特點就是足以使人信服的證據。」

  「可他從哪兒逃走了?」

  「發生慘案的房間裡有一道翻板活門,他就是從那裡逃走的。」

  福爾默裡先生顯出狡猾的樣子。

  「您怎麼不走那條路逃命呢?」

  「我試過了。可是半路上有一道門打不開。就在我作這番嘗試期間,那傢伙又走回來,殺了同夥,因為他怕同夥守不住秘密,把他供出來。我原來準備了一包衣服,也被他這時拿了藏在壁櫃裡。後來被你們搜出來了。」

  「為什麼準備這包衣服。」

  「為了化裝。我到格利西納的目的是:把阿爾唐漢姆交給司法當局,讓我假扮的塞爾尼納王子隱去,我作為……」

  「勒諾爾曼先生再次出現,也許是這樣?」

  「正是這樣。」

  「不對。」

  「什麼?」

  福爾默裡先生狡黠地笑著,左右搖著食指。

  「不對。」他重複一句。

  「什麼,不對?」

  「勒諾爾曼先生的故事……朋友,編這麼一套騙騙公眾是可以的,可我福爾默裡先生,您是騙不了的。我決不相信什麼亞森·羅平和勒諾爾曼是一個人的鬼話。」

  他放聲大笑。

  「亞森·羅平,保安局長!不可能!別的您都可以做到,就是這一條做不到!有界限……我是個有頭腦的人……不過,話說回來……我們私下說說,出於什麼理由要編出這一套謊言?我承認,我不大明白……」

  亞森·羅平驚愕地看著福爾默裡先生。儘管他很瞭解這位先生,還是沒有想到他自負和糊塗到這種地步。塞爾尼納王子的雙重身份眼下已經是確鑿無疑的事。只有福爾默裡先生……

  亞森·羅平朝韋貝先生轉過頭去。韋貝先生聽得目瞪口呆。

  「親愛的韋貝,我覺得您的升遷完全泡湯了。因為我要不是勒諾爾曼先生,那他就必定還活著……只要他活著,我相信福爾默裡先生憑著他的嗅覺,就一定會把他找出來……在這種情況下……」

  「亞森·羅平先生,我們會找到他的。」預審法官大聲說,「……這件事由我負責。我承認,將來讓您和他對質,場面一定精彩。」

  他放聲大笑,指頭在桌上敲起了鼓點。

  「這真有趣!啊!跟您打交道是不會乏味的。這麼說來,您若真是勒諾爾曼先生,那麼讓人逮捕自己的同夥熱羅默就是您幹的呐!」

  「當然是!難道不應該讓內閣總理高興?不應該救一救內閣?這是歷史性的壯舉。」

  福爾默裡先生捧腹大笑。

  「啊!這事,笑得我要死!上帝啊,這事多麼滑稽啊!這句回答,會傳遍全世界。好吧,照您的說法,克塞爾巴赫先生遇害以後,一開始是我與您在大旅館作調查,對吧?……」

  「您調查王冠失竊案時也是和我在一起。那時我是德·夏爾默拉斯公爵。」亞森·羅平譏諷道。

  聽到他提起那段不光彩的往事,福爾默裡先生身子一震,滿心的快樂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板起一副臉說:「看來,您還死抱著那套謬論不放?」

  「我也是沒法子,因為這是事實。真正的勒諾爾曼先生已經死了。您只要坐上去交趾支那的郵船到西貢,很容易找到證明這件事的依據。我是頂替了那個誠實人。將來我可以把他的死亡證拿給您看。」

  「說謊!」

  「唉!預審法官先生,我跟您說實話,這些對我來說,完全無關緊要。如果您不願意我是勒諾爾曼先生,那我們不再談他就是;如果您希望是我殺了阿爾唐漢姆,那也隨您的便。您愛提供什麼證據就提供什麼好了。我再向您說一遍,這一切對我毫不重要。我把您的問題和我的回答都看作無效。您的預審根本不算數。就為了這個原因,等它一結束,我就要遠走高飛。只是……」

  他大模大樣地搬了一把椅子,在桌子另一邊福爾默裡先生對面坐下來,冷冷地說:「有一個但是,這就是:先生,您得明白,不管表面如何,不管您打的是什麼主意,我都不想浪費時間。您有您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您拿了薪金,得幹您的事。我幹自己的事……自己給自己開錢。我現在幹的事情,不能有一分鐘分心,不能停一秒鐘。因此,我要繼續幹下去。可是,由於你們迫使我一時在牢房的四壁之間閑得無聊,繞指頭打發時間,我也只好委託你們兩人繼續我的事業。明白嗎?」

  他站了起來,態度傲慢,滿臉鄙夷不屑的神氣,顯得那樣威嚴,強大,以致兩個對話者不敢打斷他的話。

  福爾默裡先生裝出在一旁看熱鬧尋開心的樣子,打算一笑置之:「真是奇談怪論!可笑!」

  「先生,不管可不可笑,這都是肯定的事。審問我,調查我是否殺了人,調查我的個人經歷,過去的輕重罪行,這都是一些無聊小事,我允許你們從中尋開心。只是有一條,交給你們的使命,你們時時要放在心上。」

  「什麼使命?」福爾默裡先生問,仍然是嘲弄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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