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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他們大概對古萊爾採取了同樣的行動。還是那聲音說:「他們要是叫喊,就立即幹掉。你帶了匕首嗎?」

  「帶了。」

  「上路吧。你們倆帶上這個……你們倆帶上那個……別打燈光,也別弄出聲響……不然就麻煩了!從早上起,他們就在旁邊的花園裡搜查……總有十或十五人,幹得很賣力。熱爾特呂德,回小樓去。要是有什麼事情,就給我往巴黎打電話。」

  勒諾爾曼先生覺得有人抬他走,過了一會兒,覺得來到了外面。

  「叫馬車過來。」一個聲音說。

  勒諾爾曼先生聽到一匹馬和一輛車過來了。

  強盜們把他放在車板上。古萊爾在他旁邊。馬快步走起來。

  路上走了大約半小時。

  「停下!」一個聲音吩咐道。「……把他們弄下去。喂!馬夫,把馬車調轉頭,讓車尾挨著橋欄杆……好……塞納河裡沒有船吧?沒有?好,抓緊時間……啊!給他們綁了石塊嗎?」

  「綁了。是鋪路的街石。」

  「既是這樣,行了。勒諾爾曼先生,把靈魂託付給上帝吧,並且,替我祈禱,我名叫帕爾比裡,又名裡貝拉,不過叫阿爾唐漢姆男爵更有名。行了嗎?一切都弄妥了?好,旅途順利,勒諾爾曼先生!」

  勒諾爾曼先生被抬上橋欄杆。有人把他一推。他覺得自己落入了虛空,還聽見那聲音嘲弄地說:「旅途順利!」

  過了十秒鐘,輪到古萊爾了。

  § 六、帕爾比裡—裡貝拉—阿爾唐漢姆

  一

  小姑娘們在花園裡遊戲。熱納維耶芙新找的合作夥伴夏洛特小姐在照看她們。埃爾納蒙太太給女孩子們分了糕點,就回到兼作客廳與接待室的房間,坐在一張寫字臺前,整理案頭上的文件和簿子。

  突然,她覺得有外人進了房間,心裡掠過一絲不安,回過頭一看:「呵!原來是你!」她叫起來……「你從哪兒來呀?經過了哪兒?……」

  「噓!」塞爾尼納王子說,「聽我說,別耽誤時間。熱納維耶芙呢?」

  「上克塞爾巴赫夫人家去了。」

  「會回來嗎?」

  「一個鐘頭之內不會回。」

  「那麼,就讓杜德維爾兄弟來見我。我和他們有約。熱納維耶芙還好吧?」

  「很好。」

  「我出門有十天了。她和皮埃爾·勒迪克見了幾次面?」

  「三次。她今天應該在克塞爾巴赫夫人家與他見面。她是按你的吩咐,把他介紹給那位夫人的。只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對這個皮埃爾·勒迪克不滿意。熱納維耶芙應該找個地位相當的好小夥子。比如說,一位教書先生。」

  「你瘋了!讓熱納維耶芙去嫁給一個孩子頭!」

  「啊!你若首先考慮的是熱納維耶芙的幸福……」

  「去你的吧,維克圖瓦。你這些廢話把我都搞煩了。我難道有時間去考慮感情嗎?我下的是一盤棋。我把棋子往前推,顧不了它們會怎麼想。等我贏了棋,我才會打聽皮埃爾·勒迪克騎士和熱納維耶芙女王是不是情投意合。」

  她打斷他的話:「你聽到了嗎?一聲哨子……」

  「是杜德維爾兄弟。去把他們領進來,然後讓我們待著。」

  兩兄弟一進來,他就像平時那樣,直截了當地問:「勒諾爾曼和古萊爾失蹤的事,報上說的我都知道了。你們有沒有新消息?」

  「沒有。副局長韋貝先生親自調查此事。八天來,我們在養老院的花園裡作了仔細搜查,還是弄不清他們是怎麼失蹤的。全保安局都震動了……這種事前所未有……連保安局長都失蹤了,而且一點痕跡都沒有!」

  「兩個傭人呢?」

  「熱爾特呂德走了。大家正在尋找她。」

  「她姐姐絮紮納呢?」

  「韋貝先生和福爾默裡先生問過她。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她涉嫌此案。」

  「你們要告訴我的就是這些?」

  「啊!不。有別的事兒。我們沒有向報界透露的事。」

  於是他們說了勒諾爾曼先生最後所經歷的事件:兩個強盜夜訪皮埃爾·勒迪克的別墅,第二天,裡貝拉劫持熱納維耶芙的企圖,他們在聖居居法樹林所作的追緝,還有斯坦韋格老頭來到巴黎,在保安局當著克塞爾巴赫太太面對他進行的訊問,以及他被人從司法大樓劫走的經過。

  「除了你們,誰也不知道這些細節嗎?」

  「斯坦韋格的事,迪約齊知道。而且是他告訴我們的。」

  「在警察總署,沒人對你們懷疑吧?」

  「十分信任,到了公開任用的程度。韋貝先生只相信我們。」

  「好。」王子說,「還沒有完全輸掉。正如我所推測的,勒諾爾曼先生一著不慎,把命都丟了,不過他前面的事幹得不錯,只需接著幹下去就行了。

  敵人一時占了先手,不過我們會趕上去的。」

  「我們的差使會難辦一些,老闆。」

  「有什麼難辦?只要找到斯坦韋格老頭就行了。因為是他掌握了謎底。」

  「是啊。可是裡貝拉把他關在哪兒呢,這個斯坦韋格老頭?」

  「當然在他家裡。」

  「那麼,得查明裡貝拉住在哪兒嘍?」

  「當然!」

  塞爾尼納王子把他們打發走,然後朝養老院走去。養老院大門口停了幾輛汽車,有兩個人走過來走過去,像是在站崗。

  他看見熱納維耶芙,皮埃爾·勒迪克,還有一位身材魁梧、戴著單片眼鏡的先生坐在花園裡靠克塞爾巴赫夫人那幢小樓那頭的一把長椅上。

  有好幾個先生從小樓裡出來。他們是福爾默裡先生、韋貝先生,一個書記員,兩個偵探。熱納維耶芙走進樓去。戴單片眼鏡的先生與法官和保安局副局長說了幾句話,也和他們一起離開了。長椅上只剩了皮埃爾·勒迪克一人。塞爾尼納王子走過去,小聲說:「別動,皮埃爾·勒迪克,是我。」

  「您!……您!……」

  從凡爾賽那可怕的夜晚以來,年輕人這是第三次見到塞爾尼納王子,每次見到都十分慌亂。

  「回答我的話……那戴單片眼鏡的是誰?」

  皮埃爾·勒迪克臉一下白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塞爾尼納抓住他的臂膀。

  「媽的,回答!那是誰?」

  「阿爾唐漢姆男爵。」

  「從哪兒來?」

  「他是克塞爾巴赫先生的朋友,六天前從奧地利來,來替克塞爾巴赫夫人效勞的。」

  這時法官們和阿爾唐漢姆男爵已經出了花園。

  「男爵問了你嗎?」

  「問了。問了許多話。他對我的身世感興趣,願意幫我找回親人。他讓我回憶童年。」

  「你說了什麼呢?」

  「什麼也沒說,因為我什麼也不知道。我難道有什麼回憶嗎?您讓我頂替了別人。我甚至不知道被頂替的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王子嘲笑道,「這恰恰是你身世的怪異之處。」

  「啊!您還笑……您總是笑……我已經開始受不了了……我被捲進了一件肮髒的事情裡……還不算冒充別人要冒多大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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