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八一三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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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三樁兇殺案,想起割開他的皮膚,冷酷地紮進去的這把小鋼刀所代表的種種兇殘駭人的罪行,便不再動彈…… 他冷不防鬆開手,往後一跳,馬上又準備沖過去,可是晚了。那傢伙已經跨過窗戶,跳了下去。 「當心,古萊爾!」他知道古萊爾在下面準備截擊逃跑者,便叫了一聲。 他探身往下望。 除了卵石的一陣擦響……兩棵樹間的一團黑影……柵欄的一聲爆裂…… 再沒有別的動靜……沒有人來干預…… 他顧不上驚醒皮埃爾·勒迪克,大聲喚道:「古萊爾!……杜德維爾!」 沒有回答。田野上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三起兇殺案,想起那把尖刀。不,這不可能,那傢伙沒有時間動手,再說他已經逃了出去,也不需要殺他們了。 他也跳下去,擰亮電筒,認出古萊爾倒在地上。 「媽的!」他罵道,「……他要是死了,看老子不扒了那幫傢伙的皮。」 可是古萊爾沒死,只是昏了過去,幾分鐘後就醒過來了,咕噥道:「局長,挨了一拳……當胸挨了一拳。可那是多麼壯的傢伙呀!」 「這麼說他們是兩個人?」 「對,一個小個子,爬上去了;另一個見我守在這兒,就偷襲我。」 「杜德維爾兄弟呢?」 「沒見到。」 他們在柵門邊找到了兩兄弟中的一個:雅克。他一身是血,頜部被打壞了。兩兄弟中的另一個也在稍遠處找到了。他胸部被打得陷了下去,張著嘴透不過氣來。 「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勒諾爾曼先生問。 雅克說,他們兄弟撞上一個傢伙,還來不及自衛,就被那傢伙打得無力還手。 「他一個人?」 「不是。他再次從我們旁邊經過時,還有一個同夥,比他矮一點。」 「認出他來了嗎?」 「看身架,他有點像豪華大旅館裡住的那個英國人。那個離開旅館,失去行蹤的傢伙。」 「少校?」 「對,帕爾比裡少校。」 三 勒諾爾曼先生思索片刻,說道:「無庸置疑,在克塞爾巴赫案件中,他們也是兩人。是拿匕首的傢伙殺的人,他的同夥就是少校。」 「塞爾尼納王子也是這樣認為。」雅克·杜德維爾低聲說。 「今晚,又是他們兩個……」保安局長繼續說。 然後又補充一句:「也好。抓兩個罪犯,比抓一個罪犯,機會要多得多。」 勒諾爾曼先生照料他的手下,讓他們上床躺著,自己又去察看現場,看偷襲者丟下什麼物件或者留下什麼痕跡沒有。沒有發現什麼,他就上床睡了。 早上起來,古萊爾和杜德維爾兄弟覺得傷處不太疼了,勒諾爾曼先生便吩咐兩兄弟到周圍看看,他自己帶著古萊爾回巴黎,處理事務,發佈命令。 他在辦公室吃了午飯。下午兩點,他獲悉了一個好消息。他的一個優秀部下迪約齊,在馬賽開來的火車到站時,抓住了下車的德國人斯坦韋格,就是寫信給克塞爾巴赫的傢伙。 「迪約齊在嗎?」他問。 「在,局長。」古萊爾回答,「他在看守德國佬。」 「叫他們來這兒。」 這時來了一個電話。是讓·杜德維爾從加爾舍的辦公室打來的。電話立即通了。 「讓,是你嗎?有消息?」 「對,局長,帕爾比裡少校……」 「怎麼?」 「我們找到他了。他化妝成了西班牙人,把皮膚塗成了棕色。我們剛才看見他。他進了加爾舍的補習學校。那位小姐接待了他……您知道,就是認識塞爾尼納王子的姑娘熱納維耶芙·埃爾納蒙。」 「天打雷劈的!」 勒諾爾曼先生放下話筒,跳過去抓起帽子就跑,在走廊裡碰到迪約齊和那個德國人,便朝他們叫道:「六點……這裡見……」 他沖下樓梯,鑽進汽車。古萊爾和三個偵探跟在他後面。都是他一路叫上的。 「去加爾舍……給你十法郎喝酒。」 汽車開到新城公園前面通往補習學校的拐角,他讓司機停下來。讓·杜德維爾在那裡等他,一見面就叫道:「那壞蛋從街那頭跑了,有十分鐘了。」 「他一個人?」 「不,帶著那姑娘。」 勒諾爾曼先生一把揪住杜德維爾的衣領:「混蛋!你竟讓他跑了!可必須……」 「我兄弟跟蹤去了。」 「跟得好!不過他會把你兄弟甩掉的。你們是被逼得這樣做的吧?」 他親自掌握方向盤,堅決地開進了小街,也不避開那些窟窿和小樹叢。 汽車飛速駛到一條村間小道。小道通到一個路口,那裡岔開了五條路。勒諾爾曼先生毫不猶豫,選了左邊通往聖—居居法的大路。果然,在一個瀕臨池塘的山坡頂上,他們趕上了杜德維爾家的另一個兄弟。他朝他們喊道:「他們坐馬車……前面一公里。」 局長沒有停車。他把汽車開下坡,轉了個急彎,繞過池塘,突然發出一聲歡呼。 前面一段上坡路頂上,他看到了一輛馬車。 可惜他走錯了路,只得把車倒回來。 等他把車開到岔路口,那輛車還停在那裡。他一轉過彎,馬上看見一個女的從車上跳下來,一個男的出現在踏腳板上。女人伸出手臂,開了兩槍。 她大概瞄得不准。因為車篷那邊又露出一個腦袋。那男人見汽車來了,猛抽一鞭,策馬飛跑起來,轉了一個彎,很快就看不見了。 才幾秒鐘,勒諾爾曼先生就把車倒上了正路,筆直地沖上坡頂,超過姑娘,車也不停就急速地轉過彎往下開。 這是一條崎嶇陡峭的林中道路,到處是石頭,兩旁古木參天,林深葉密,只能小心翼翼,慢慢地往下走。不過這也沒有關係。前面二十步遠,那輛雙輪馬車慢悠悠地在石路上顛來跳去。那匹馬膽小得很,一步一步地邁著步子,與其說是在拉車,不如說是在拖住車不讓它走。無可擔心,那人跑不了。 兩輛車子搖搖晃晃從上往下走,有一陣子隔得那麼近,勒諾爾曼先生甚至想下了車,帶著手下跑步追上去。可是他覺得坡勢陡峭,刹車危險,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緊追著敵人的馬車往下開,就好像追著一隻伸手可及的獵物。 「局長,就要逮著了……就要逮著了……」偵探們都被這出乎意料的捕獵吸引住了,一個個低聲叫著。 大路下方,有一條通向塞納河、通向布吉瓦爾的小路。一到平地,那匹馬就不急不忙小步跑起來,佔據了道路中間。 汽車猛一加力,車身一蹦就往前躥,那樣子不像是在路上滾,倒像是一隻猛獸在往前撲。仿佛要衝破一切阻礙,沿著邊坡追上去,超過馬車…… 勒諾爾曼先生大罵一句……其餘幾個也是一陣怒駡……馬車裡空無一人! 馬車是空的。那匹馬拉著套不急不忙地走著,大概是回附近哪家客棧的馬棚。人家是在那客棧按天租下的。 保安局長壓下氣,只說一句:「少校,一定是我們剛下坡時,看不見馬車的那一會兒跳下車的。」 「只要在樹林裡搜一搜,肯定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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