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鐘敲八點 | 上頁 下頁 | |
三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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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這正是我預感的。」雷尼納慢慢說道,「她在給自己準備犧牲品……奧爾唐瑟一死,一旦睡眠用盡了,她知道到哪兒去找第八個受害者……但是,她是怎麼把那些不幸的婦女引上鉤的呢?她用什麼方法引誘了奧爾唐瑟呢?」 汽車開得不像雷尼納希望的那樣快,他申斥著司機:「往前開,克萊芒……我們是在後退,朋友。」 他突然心神不安起來,生怕到遲一步。瘋子的邏輯取決於情緒的突變,和突然冒出的危險荒唐的意念。瘋女人會把日子弄錯,提前結束,就像有故障的鐘提前報時一樣。 另外,她的睡眠又亂了,難道她不想提前行動?難道不正是為此她才把自己關在屋裡的?上帝啊,女俘臨終的時刻該是多麼殘酷?劊子手稍微一動都會讓她發抖。 「再快一些,克萊芒。要不我來開。再快一些!媽的!」汽車終於來到維爾-達弗萊。右面是一條路,很陡,……一排長長的柵欄,兩邊是圍牆…… 「繞過去,克萊芒。不能打草驚蛇,對嗎,總督先生?她住在哪兒?」 「就在對面。」德·盧爾蒂埃-瓦諾先生回答。 他們稍為開過去一點。 雷尼納在崎嶇不平保養不好的路邊坡上跑著。天幾乎黑了。德·盧爾蒂埃先生指示道:「這裡……後面這幢樓房……喏,底層這扇窗戶,就是一個單間的窗戶……顯然她從這裡出入。」 「不過,」雷尼納觀察道,「好像有欄杆。」 「是的。所以誰都不相信。 不過,她可能打開了一條通道。」底層建築在很高的地下室上面。雷尼納立即攀上去,把腳放在石窗臺上。 確實缺了一根欄杆。 他貼著窗玻璃往裡看。 裡面很暗。不過,他還是看出一個女人坐在另一個躺在床上的女人身邊。 坐著的女人雙手托臉,凝視著躺著的女人。「是的,」德·盧爾蒂埃先生也攀了上來,輕輕說道,「另一個是捆著的。」 雷尼納從口袋裡掏出金剛石玻璃刀,切開一塊玻璃,聲音很輕,瘋子沒有聽見。 他右手伸進了窗子,摸到長插銷,輕輕扭開,左手掏出手槍。「不要開槍!」德·盧爾蒂埃-瓦諾先生懇求道。「如果需要,就得開槍!」 窗子被輕輕推開,卻不料碰上了一把椅子。椅子搖了幾搖,倒了。 他猛然跳到房子中間,就要抓住瘋女人。但是,她的動作更快,立即打開門逃了出去,一邊發出嘶啞的尖叫。德·盧爾蒂埃先生想追上去。 「有什麼用?」雷尼納跪下來,「先救受害者要緊。」他立即放下心來。 奧爾唐瑟還活著。 他立即割斷捆繩,掏出塞口物。老奶媽聽到響動,舉著燈跑來。雷尼納奪過燈,照著奧爾唐瑟。 他頓時怔住了:奧爾唐瑟面色蒼白,精疲力竭,面容消瘦,眼睛閃著渴望的光芒。不過,她盡力露出笑容。「我在等您,」她低聲道,「我一直就沒有灰心……我堅信您……」 她昏厥過去了。 在房屋四周的搜尋一無所獲。一小時後,有人發現瘋女人躲在閣樓一個大壁櫥裡,自縊而死。 奧爾唐瑟一小時都不願多留。再說,在老奶媽去報告女瘋子自殺時,屋子裡最好不要有人。雷尼納詳細告訴費利西安娜該怎麼做,然後,在司機和德·盧爾蒂埃先生的幫助下,抱起奧爾唐瑟向汽車走去,把她送回家中。 奧爾唐瑟恢復得很快。第三天,雷尼納就十分小心地問她是怎樣認識瘋女的。 「很簡單,」她道,「我告訴過您,我丈夫理智不健全,也在維爾-達弗萊養病。我有幾次去看他,當然,我承認,我誰也沒告訴,就這樣,與這個可憐的女人搭上了。有一天,她示意我去看她,就我們兩人。我走進一間屋子,她就向我撲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無法呼救。我以為她是開玩笑…… 難道不是嗎?一種瘋人開的玩笑,她對我很溫和……然而,她卻讓我餓得要死。」 「您不怕嗎?」 「怕餓死?不,再說,她有時來了怪念頭,也給一點吃的……何況我堅信您會來救我。」 「是的,但是還有別的……別的威脅……」 「別的威脅,什麼威脅?」她天真地問。 雷尼納渾身一顫。他突然明白奧爾唐瑟——乍一看,這很奇怪,其實極其自然——一刻也未曾想到,並且至今仍未想到她的處境是多麼危險。在她的頭腦中,還沒有把持斧女人所犯的兇殺罪與她的遭遇聯繫起來。 他想,他以後會有時間告訴她的。奧爾唐瑟的醫生建議她靜養一段時間。 於是,幾天以後,她到法國中部巴西庫爾村附近一個親戚家療養去了。 § 七、雪地腳印 巴黎奧斯曼大馬路雷尼納親王收 親愛的朋友: 您可能覺得我忘恩負義。我來這裡有三星期了,未曾給您寫過一封信!沒有向您表示謝意! 我終於明白,您把我從多麼可怕的死神手裡解救出來了。我已知道這個令人驚駭的事件的秘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雖然倖免一死,身體卻受到摧殘,極為虛弱,極需休息和安靜!留在巴黎,繼續和您一起進行冒險?不行,一千個不行!我已經冒險夠了。以後的冒險是極為有趣的。不過,那是讓我受害差點把命丟掉的冒險……啊,親愛的朋友,多麼可怕!我怎麼忘得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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