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鐘敲八點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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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地址?」 「我偷空從她手鐲上看到了,還有她的名字:熱納維耶夫·埃瑪爾。我去她家看看,可不是索取酬謝,只是好奇,是愚蠢的好奇心。我已救過十二名投水的姑娘。她們的動機始終一樣:失戀。您也去看看吧,親愛的朋友。」 他們趕到蒂爾西特街的房子時,醫生正從埃瑪爾小姐和她父親居住的套間走出來。傭人告訴他們,姑娘狀況良好,正在睡覺。雷尼納說是他救了熱納維耶夫·埃瑪爾,並將名片遞上,讓傭人交給姑娘的父親。不一會兒,那父親伸著雙手跑來,熱淚盈眶。這是位上了年紀的人,看上去身體衰弱,不等來人發問,他便傷心地講了起來:「這是第二次了,先生!上星期,她想服毒自殺,這不幸的孩子!她可是我的命根子!『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她總說這句話……啊!我很怕她再次尋死。多可怕啊!她想自殺,我可憐的熱納維耶夫!為什麼,上帝啊!……」 「是啊,為什麼?」雷尼納說,「大概是姻緣斷了。」 「確實是姻緣斷了!……那好孩子是那麼動情!……」雷尼納打斷了他的話。因為老頭子一說起心裡的苦衷,就不必浪費時間聽他囉嗦了。雷尼納擺出他的架式,直截了當地說:「我們得想法幫她,先生,您說呢?熱納維耶夫小姐定親了吧?……」 埃瑪爾先生立即答道:「定了。」 「什麼時候定的?」 「春上。我們在尼斯度復活節假時認識了讓-路易·多爾米瓦爾。這個年輕人本來和母親、姨母一起住在鄉下,我們回巴黎後,他就搬到了我們附近。兩個戀人每天都在一起。說實話,我對讓-路易·沃布瓦並不很有好感。」 「對不起,」雷尼納指出,「您剛才不是稱他讓-路易·多爾米瓦爾嗎?」 「這也是他的姓名!」 「他有兩個姓名?」 「不知道。這是個謎。」 「他向您介紹的是哪一個姓名?」 「讓-路易·多爾米瓦爾。」 「那麼讓-路易·沃布瓦呢?」 「那是認識他的一位先生向我女兒介紹的。再說,叫沃布瓦還是叫多爾米瓦爾,都不重要。我女兒很愛他,他對她好像也癡情得很。今年夏天在海邊,他就沒離開她。接著,上個月,讓-路易回家和母親、姨母商量婚事。 我女兒接到了他的信,喏,就是這封。」 熱納維耶夫,我們的幸福遇到太多的障礙,我只得絕望地放棄我們的婚事。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愛您。永別了!請原諒我。 「幾天後,我女兒就企圖自殺。」 「為什麼要吹?是因為另有所愛,還是舊情再續?」 「不,先生。我不認為是這樣,在讓-路易的生活中,有一個謎,確切地說,有一串的謎在折磨他,糾纏他。熱納維耶夫確信這一點。我從沒見過比他的還要苦惱的面孔。一開始,我就感到他十分憂鬱和煩惱,即便在熱戀中,在盡情傾訴心裡話的時候也是如此。」 「不過您的印象不是被一些細節,和讓您覺得奇怪的不正常的事情證實了嗎?比如兩個名字……您沒有問過他?」 「問過兩次。第一次他回答我,說姨母稱他沃布瓦,他母親稱他多爾米瓦爾。」 「另一次呢?」 「恰恰相反。他說母親叫他沃布瓦,而姨母叫他多爾米瓦爾。我指出了他的前後矛盾。他臉紅了,我便沒有再問下去。」 「他住得離巴黎遠嗎?」 「在布列塔尼腹地……距卡爾埃克斯八公里,埃爾賽旺小城堡。」 雷尼納沉思片刻,然後,胸有成竹地對老人道:「我不願打擾熱納維耶夫小姐。請您對她說:『熱納維耶夫,救您的先生以名譽擔保,三天內將您的未婚夫帶來。請寫一信,讓這位先生帶給讓-路易。」 老人似乎有些驚愕,結結巴巴地道:「您能做到嗎?……我可憐的女兒會有救?……她會那麼幸運?……」 接著,他以勉強聽得清的聲音,有些羞恥地補充一句:「啊,先生,還得請您速辦才成。因為我女兒的行為讓我推測,她也許是失身了,才不願在名聲掃地之後還活在世上……也許醜事兒包不多久了。」 「別說了,先生,」雷尼納命令道,「有些話是不應說出來的。」…… 當天晚上,雷尼納與奧爾唐瑟登上去布列塔尼的火車。次日上午十點,他們到了卡爾埃克斯。十二點三十分,吃過午飯後,他們上了從當地一位名流家裡借來的汽車。「您臉色有點蒼白,親愛的朋友。」他們在埃爾賽旺花園下車時,雷尼納笑著說。 「說實話,」她道,「這件事讓我很激動。一個年輕姑娘兩次尋死……需要多大的勇氣!我真擔心……」 「擔心什麼?」 「怕您不會成功。難道您不擔心?」 「親愛的朋友,」他答道,「如果我告訴您我很高興,您也許會感到驚訝。」 「為什麼?」 「我不知道。此事讓您很激動,而在我看來,似乎有著某種可笑的背景。 多爾米瓦爾……沃布瓦……有些陳舊發黴的氣味……請相信我,親愛的朋友,冷靜點。這邊來!」他們從中間那個門進入,兩旁還各有一道門,一道上面寫著多爾米瓦爾夫人的名字,另一道上寫著沃布瓦夫人。每個邊門都朝向幾條小路。這些小路,穿過桃葉珊瑚和黃楊樹叢,從左從右與大道岔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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