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鐘敲八點 | 上頁 下頁 | |
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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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村長、鄉警與一些村民們聞訊趕來,按慣例檢查了一遍,便將屍體運走了。 有幾人已經跑去通知泰蕾茲·德·安布勒瓦爾,只見她又出現在陽臺上。 慘案就這樣發生了。一個男人關在室內,房門緊閉,門鎖完好無損,在幾分鐘內,在二十來個證人,或者說在二十來個觀眾的眼皮底下被殺害了。 沒有任何跡象說明他是怎樣被殺的。無人進入保管室,也無人離開;至於刺在德·安布勒瓦爾先生背上的匕首更是不知去向。如果這不是一樁極為神秘地完成的凶案,人家會以為這是某個高明的魔術師變的戲法。 雷尼納希望奧爾唐瑟跟那幾個人去看德·安布勒瓦爾夫人,可是她驚呆了,沒有跟著去。跟雷尼納冒險以來,這是她第一次置身於戰鬥中心,第一次不是看到案情的後果,或者追捕罪犯,而是目睹兇殺案的發生。她渾身發抖,結結巴巴道:「多麼可怕啊!——不幸的人!……啊!雷尼納,您沒能救下他,可憐的人!……最不安的是,我們本能……我們本應救他,既然我們事先知道了陰謀……」 等她鎮靜下來以後,雷尼納取出一小瓶嗅鹽讓她吸了吸,盯著她打量了幾眼,道:「您認為這起謀殺和我們要挫敗的陰謀有聯繫嗎?」 「當然有!」她說,對這個問題覺得詫異。 「嗯,既然那是個丈夫殺妻,或者妻子殺夫的陰謀,既然現在丈夫已經被殺,那麼您認為是德·安布勒瓦爾夫人幹的嗎?……」 「哦,不,不可能。」 她說,「首先,德·安布勒瓦爾沒有離開房間……其次;我不相信這位漂亮女人能夠……不……不……是另一回事,顯然……」 「什麼另一回事?」 「我不知道……人家也許沒聽明白姐弟倆的電話……您明白,這個謀殺案是在完全不同的條件下發生的……時間不同……地點不同……」 「因此,兩件事沒有任何聯繫,對嗎?」雷尼納幫她把話說完。「啊! 我什麼也不明白!太離奇了!」 雷尼納口氣帶點兒諷刺地說:「我的學生今天不為我爭光了。」 「那是怎麼回事呢?」 「怎麼?在您眼前發生的一件很簡單的事,您就像看電影一樣,可是一切又那麼晦暗,就好像道聽途說的二百里之外地下室發生的事情。」 奧爾唐瑟十分驚訝。 「您說什麼?什麼!您莫非知道了!根據哪些跡象?」他看看表。 「我沒有完全弄清楚。光是兇殺本身,弄清了。但重要的東西,即犯罪心理,還沒有看出任何跡象。不過十二點鐘了,那姐弟不見有人到『三馬蒂爾德』赴約,便會到沙灘來。您不認為我們應該瞭解那兩人的同謀情況,以及兩件事的聯繫嗎?」他倆來到奧維爾旅館木屋前的空地。漁夫在那兒用絞盤將小船吊起。許多看熱鬧的人站在一幢木屋門口。兩名海關警衛守著入口。 村長從人群中迅速擠進來。他剛才去郵電局跟勒阿弗爾通了電話。檢察院回答他檢察官和預審法官下午趕到埃特雷塔。「我們有時間吃午飯,」雷尼納說,「兩三點之前,悲劇不會發生。我想劇情會更為複雜。」 他們加快了腳步。奧爾唐瑟極想知道案情,十分興奮,不停地問這問那。 雷尼納的回答卻支支吾吾。他透過餐廳的玻璃窗觀察著空地的動靜。 「您在監視他們?」她問。 「對,那兩姐弟。」 「您肯定他們會冒險嗎?……」 「注意!他們來了。」他立即沖了出去。 在主街的口子上,一位先生和一位夫人遲疑不決地向前走著,似乎不熟悉地方。弟弟是個小個子,身體瘦弱,面色褐黃,戴一頂汽車司機的鴨舌帽。 姐姐個子也不高,相當豐滿,穿著風衣,薄薄的面紗蓋住面龐,看上去上了年紀,卻風韻猶存。他們發現前面有一群人,便走過去,步履顯得焦急和猶疑。姐姐同一名水手搭上了話。大概水手一開始便談到德·安布勒瓦爾的死。 那女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大叫一聲,就從人群中向前擠。弟弟也得知了情況。 使勁擠進去,對警衛說道:「我是德·安布勒瓦爾的朋友……這是我的名片,弗雷德裡克·阿斯坦……我姐姐熱爾梅娜·阿斯坦是德·安布勒瓦爾夫人的密友!德·安布勒瓦爾夫婦在等我們,……我們有個約會!……」 警衛讓他們進去了。雷尼納一聲不吭,與奧爾唐瑟一道,跟著姐弟倆擠了進去。 德·安布勒瓦爾夫婦在三樓租住了四間房和一個客廳。姐姐沖進一個房間,在靈床前跪下。泰蕾茲·德·安布勒瓦爾在客廳裡,在幾個默不作聲的人中間抽泣。弟弟在她身旁坐下,激動地抓住她的手,顫聲說道:「可憐的朋友……可憐的朋友……」 雷尼納和奧爾唐瑟久久地打量著這一對人。奧爾唐瑟低聲道:「她就為這麼個人殺人?不可能!」 「但是,」雷尼納指出,「他們互相認識。我們知道,弗雷德裡克·阿斯坦和他姐姐認識一個第三者,那是他們的同謀,因此……」 「不可能!」奧爾唐瑟反復說。 儘管做了這種推測,她對德·安布勒瓦爾夫人仍極為同情。因此,弗雷德裡克一起身,她就在少婦身旁坐下,輕聲安慰她。這位不幸女人的眼淚使她感傷。 雷尼納從一開始便專心注意姐弟倆的一舉一動,似乎這很重要。他兩眼一刻也沒離開弗雷德裡克·阿斯坦。弗雷德裡克裝出不感興趣的樣子,開始仔細察看這房間,先檢查客廳,又進其他房間看了一遍,然後混入人群,問兇手是怎樣做的案。姐姐兩次走來跟弟弟說話。之後,弟弟又回到德·安布勒瓦爾夫人身邊坐下,對她極為同情又極為殷勤。最後,姐弟倆在候見室密談了三四十分鐘,像對所有問題達成一致看法似的分了手。弗雷德裡克·阿斯坦走開了。 這時,預審法官和檢察官乘車來到木屋門口。雷尼納沒料到他們到得這麼早,對奧爾唐瑟說道:「得抓緊。無論如何,不要離開德·安布勒瓦爾夫人。」預審法官讓所有能夠提供證詞的人到海灘集合,他先在那兒開始初步調查,然後再來向德·安布勒瓦爾夫人瞭解情況。在場的人都走開了,只留下兩名警察和熱爾梅娜·阿斯坦。熱爾梅娜·阿斯坦最後一次在靈床前跪下,低著頭,雙手掩面,祈禱良久,然後起身,打開樓梯間的門。這時,雷尼納上前對她說:「我有幾句話要對您說,夫人。」 她似乎覺得意外,答道:「說吧,先生,我聽著。」 「不在這裡說。」 「去哪兒呢?先生?」 「在隔壁客廳。」 「不行。」她立即反對。 「為什麼?您雖然沒跟德·安布勒瓦爾夫人握手,我揣測她是您的朋友。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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