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空心岩柱 | 上頁 下頁


  「太好了!那麼我問你,這個客廳裡丟失了什麼東西?」

  「我回答您,我知道。」

  「好!先生比事主還清楚。德·熱斯弗爾先生有帳。博特萊先生沒有帳,卻知道少了一套書和一尊真人大小的雕像,別人誰也沒有注意到。要是我問你誰是兇手呢?」

  「我同樣回答您,我知道是誰。」

  在場的人聽了一驚。代理檢察長和報社通訊員彼此走近。德·熱斯弗爾先生和兩位姑娘認真地聽著。博特萊泰然自若的自信給他們留下了深刻印象。

  「您知道兇手的姓名?」

  「對。」

  「也許,還知道他在哪裡!」

  「對。」

  菲耶爾先生搓著雙手說:「多走運!抓住這名罪犯將是一生的榮幸!您現在就可以告訴我這驚人的秘密嗎?」

  「現在,好……或者,如果您不覺得不便,再過一兩個鐘頭,等我看完了你們的調查之後再說。」

  「不,立刻就說,年輕人……」

  這時,從一開始就眼睛不離伊齊多爾·博特萊的萊蒙德·德·聖韋朗走近菲耶爾先生。

  「預審法官先生……」

  「什麼事,小姐?」

  她猶豫了兩三秒鐘,兩眼盯著博特萊,然後向菲耶爾先生說:「請您問問這位先生,他昨天在通向小門的凹道上轉悠,是什麼緣故。」

  這真是個戲劇性的情節。伊齊多爾·博特萊顯得有點狼狽。「我,小姐?

  我?您昨天看見我了?」

  萊蒙德兩眼盯著博特萊,在動腦子,似乎想堅定自己的信心。然後,她不慌不忙地說:「昨天下午四點,我穿過樹林的時候,在凹道遇見一個年輕人,身材跟這位先生一樣,衣著相同,臉上也掛著一部那樣的鬍子……我覺得他試圖躲藏……」

  「那是我嗎?」

  「我不能絕對肯定。因為我記不太清了。不過……不過我覺得……否則兩人那麼相像,太奇怪了……」

  菲耶爾先生有些困惑。他已經叫案犯的一個同謀騙了,難道還要讓這個所謂的中學生再耍弄一次嗎?

  「您有什麼要回答,先生?」

  「小姐弄錯了。我可以很容易證明這一點。昨天這時刻,我在韋爾城。」

  「必須舉出事實證明。必須拿出事實證明。不管怎麼說,形勢已經起了變化。隊長,派一人陪著這位先生。」伊齊多爾·博特萊的臉上顯出強烈的不快。

  「要很久嗎?」

  「等必要的情況收集齊以後再說。」

  「預審法官先生,請您儘快儘量謹慎地收集情況……」

  「為什麼?」

  「我父親老了,我們父子感情很深……我不願讓父親為我煩惱。」

  菲耶爾先生聽了這令人心酸的聲調,大不舒服,因為它有種演戲的味道。

  不過,菲耶爾先生還是答應:「今晚……最遲明天,我就知道該怎麼辦了。」下午過去了。法官又來到古修道院的廢墟上。他已經吩咐禁止看熱鬧的人入內。他耐心細緻地把場地分成幾塊,親自指揮警察逐塊搜索。

  到黃昏時分,事情仍無進展。這時城堡湧進一大群記者。他對他們宣佈:「諸位,一切跡象,都使我們揣測受傷的罪犯就在這裡,就在我們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現實就是不配合。因此,據我們粗淺的看法,他大概已經逃走,我們將在外面把他緝拿歸案。」出於謹慎,他征得隊長同意安排人監視花園。在再次檢查了兩個客廳,察看了整個城堡,瞭解了全部必不可少的情況之後,他在代理檢察長陪同下,返回迪耶普。

  天黑了。因為小客廳必須關閉,便把讓·達瓦爾的屍體移到另一個房間。

  絮紮娜和萊蒙德協助兩名當地的婦女守靈。樓下,年輕的伊齊多爾·博特萊在從前祈禱室的長凳上打瞌睡。被安排看守他的鄉警嚴密地盯著他。室外,警察、佃戶和十二個農民在廢墟圍牆邊站崗。

  直到十一點鐘,一切都很平靜。十一點十分,城堡另一邊響了一槍。

  「當心!」隊長喊道,「這裡留下兩人……福裡埃和勒卡尼……其他人,跑步前進!」

  他們從左邊繞過城堡,跑到響槍地點。黑暗中有條人影閃過。接著,又響了一槍,把他們引得更遠,幾乎到了田莊盡頭。當他們全體跑到果園的籬笆邊時,佃戶家的房子右邊忽然迸起一道火焰,接著燃起熊熊大火。原來是堆滿乾草的倉房起了火。「這幫混蛋!」蓋維榮隊長罵道,「是他們放的火。

  快追,弟兄們,他們不可能走遠。」

  可是風把火焰刮向正宅。救火要緊。於是大家奮力上前。德·熱斯弗爾先生趕到現場,答應給予犒賞,以資鼓勵。大家也就更是賣力。等到火勢被控制住,已是淩晨兩點,追逐罪犯也就落了空。

  「天亮以後再追。」隊長說,「他們肯定會留下痕跡……跑不了的!」

  「我真想知道他們放火的原因,」德·熱斯弗爾先生說,「燒一捆捆的乾草,我看沒有用。」

  「跟我來,伯爵先生……原因嘛,我也許能告訴您。」他們一起來到修道院廢墟上。隊長叫道:「勒卡尼?……福裡埃?……」

  其他警察已經開始尋找這兩位負責監視的夥伴,最後在小門找到了:兩人倒在地上,手腳被捆住,嘴巴被堵住,眼睛被蒙上。大家忙給他們鬆綁。

  隊長低聲道:「伯爵先生,我們像孩子一樣被人耍了。」

  「什麼地方耍了?」

  「那槍聲……攻擊……放火……都是圈套,聲東擊西,調虎離山,要把我們引過去……轉移視線……他們乘機綁了我們兩個人,事情就完了。」

  「什麼事情?」

  「自然是劫走受傷的那傢伙!」

  「算了吧,你是這樣認為的?」

  「當然!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十分鐘前就冒出了這個念頭,可是我還是傻,沒有更早一點想到。不然,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蓋維榮一陣狂怒,拼命跺腳:「可那該死的,他們從哪兒來的?又從哪兒把他劫走的?而他,那混蛋,又藏在哪兒?我們在這塊地上轉了一天,一個人在草窩子裡是藏不住的,尤其是還受了傷。這真是不可思議!……」令蓋維榮隊長驚訝的事並不止於此。

  黎明時,有人走進囚禁博特萊的祈禱室,發現那年輕人不見了,看守他的鄉警傴著腰,睡在一把椅子上。旁邊有一個水瓶和兩隻杯子。有一隻杯子底上,殘留著一點白色粉末。經過檢查,證明博特萊讓鄉警服了麻醉劑,然後逃脫了。有趣的細節是,他是踩著看守的脊樑,爬到唯一可以逃走的出口,二米五高的窗戶上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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