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空心岩柱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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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們弄明白了,一方面是一個人,客廳裡的那個,他又高大又矮小,又粗壯又單薄;一方面,是兩個人,花園裡那兩個,你們說他們從客廳帶走了東西……而客廳裡的東西卻一樣不少。」正像菲耶爾先生自己所說,他是個嘲諷派法官。他從不厭惡公眾場合和炫耀知識的機會。客廳裡越聚越多的人便證實了這一點。除了報社通訊員以外,還來了佃農父子,花匠夫婦,城堡內的僕人,以及從迪耶普開車來的兩名司機。法官繼續說:「現在我們來看第三個人是怎樣失蹤的。小姐,你是用這支槍從這個窗口射擊的嗎?」 「對。那人僕倒在修道院左側幾乎被荊棘叢蓋住的墓石前。」 「後來他站起來了?」 「傴著身子。維克托立即下樓,去把守花園的小門。我讓傭人阿爾貝留在這裡監視,我自己就去追。」 阿爾貝作了證。法官最後說:「根據你們的說法,那傢伙受了傷,不可能從左側逃走,因為那道門已有人把守;也不可能從右側逃走,因為你們看見他走過了草地。因此,從邏輯上說,他現在還在我們眼皮底下這相對來說有限的地方。」 「我相信是這樣。」 「您呢,小姐?」 「我也一樣。」 「我也是。」維克托說。 代理檢察長譏諷地說:「要搜查的地方不大,只要把四個鐘頭以前開始的工作繼續幹下去就行了。」 「說不定我們要走運一些。」 菲耶爾先生拿起壁爐上那頂皮帽,打量一番,然後把警察隊長叫來,說:「隊長,立刻派人上迪耶普梅格萊帽店,看帽商能不能記起買這頂帽子的是誰。」 照代理檢察長的說法,「要搜查的地方」只限於城堡,右邊草地、正面與左面圍牆之間一個邊長一百米的四邊形。中世紀十分有名的昂布呂梅齊修道院的斷壁殘垣就散落其間。在被踩倒的草上,很快發現了逃犯的腳印,有兩處還見到了差不多變幹發黑的血跡。可是轉過修道院盡頭的拱廊,什麼痕跡都不見了。地上覆蓋著松針,沒有人踩過的跡象。可那受傷的傢伙是怎樣從萊蒙德、維克托和阿爾貝的注視下逃脫的呢?僕人和警察砍倒幾棵灌木,在一塊塊墓石下探了探,就結束了搜索。預審法官叫掌管鑰匙的花匠打開了小教堂的門。那是一座雕琢精美的建築,雖然歷經漫長的歲月和幾次革命,仍然完好無損。由於門廊雕鏤精細,又有眾多小雕像,這座小教堂一直被看作諾曼底哥特式建築的奇跡。教堂內部十分簡陋,除一座大理石祭台外,沒有其他裝飾,更沒有藏身之處。再說,要在這裡躲藏,首先得進門。怎麼進來呢? 搜查最後到了那道小門。那是給參觀修道院遺跡的人開放的出入口。小門朝向一條凹陷的小路。小路一邊是城堡圍牆,一邊是一片矮樹林。林子裡看得出有幾處廢棄的採石場。菲耶爾先生俯身檢查地面,發現塵土中有防滑輪跡。確實,萊蒙德和維克托覺得槍響後聽到了汽車的轟鳴聲。預審法官暗諷道:「受傷的傢伙與同夥會合了。」 「不可能!」維克托說,「我趕到這兒的時候,小姐和阿爾貝還看見了他哩。」 「總之,他在一個地方!不在裡邊就是在外邊。我們無可選擇!」 「他在裡邊。」僕人們固執地說。 法官聳聳肩,悶悶不樂地轉身往城堡走。總之事情看來很棘手。說是盜竊案吧,什麼都沒丟;罪犯沒有逃出去,卻找不到。沒有什麼事情讓人高興。 時間不早了。德·熱斯弗爾先生請法官們和兩位記者吃午飯。席上一片沉默。飯後,菲耶爾先生回到客廳,向僕人們提些問題。這時,院子那邊響起馬蹄聲。過了一會兒,派到迪耶普調查的警察進來了。 「啊,見到帽商了嗎?」法官大聲問,急於瞭解情況。「帽子是賣給一個司機的。」 「一個司機!」 「對,一個司機開車到帽店門口,要為他的一個顧客買一頂黃皮司機帽。 店裡只剩了那頂。他付了錢,連帽子尺碼都沒問,就拿走了。他很急。」 「什麼樣的車?」 「一輛四座轎車。」 「哪一天?」 「哪一天?今早!」 「今早?你胡說什麼?」 「帽子是今早買走的。」 「這不可能,因為帽子是昨夜在花園裡撿到的。因此,只能是昨夜之前買走的。」 「是今早。帽商親口說的。」 大家有一陣困惑不解。預審法官目瞪口呆,想弄清這是怎麼回事。忽然,他腦子裡一亮,跳起來說:「把今早給我們開車的司機叫來。」 警察隊長和他的下屬趕忙跑到車庫。沒過幾分鐘,隊長獨自回來了。 「司機呢?」 「他在廚房吃了午飯。吃完就……」 「就……?」 「跑了。」 「車也開走了?」 「沒有。他藉口上烏維爾探望親戚,借了馬夫的自行車走了。這是他的帽子和外套。」 「他光著腦袋走的?」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頂帽子戴上了。」 「一頂鴨舌帽?」 「對,黃皮的。」 「黃皮的?不對,因為這頂在這兒。」 「不錯,預審法官先生。可他那頂跟這頂一樣。」代理檢察長的臉上顯出幾絲嘲笑:「真是怪事!太有趣了!兩頂鴨舌帽……一頂是真的,是我們掌握的唯一物證,跑到了那位冒牌司機的頭上;另一頂假的,卻在您手裡。啊!這傢伙把我們耍了!」 「快追!把他抓回來!」菲耶爾先生吼道,「蓋維榮隊長,立即派兩個人,騎馬去追!」 「他走遠了。」代理檢察長說。 「不管走多遠,必須抓住他。」 「我希望如此。不過,預審法官先生,我認為我們尤其應該把精力集中在這裡。請看這張紙條。我剛從外套口袋裡找到的。」 「什麼外套?」 「司機的外套。」 代理檢察長把一張折成四疊的紙條遞給菲耶爾先生。紙上有一行鉛筆字,字跡很平常:老闆若是死了,姑娘別想好過。 這個插曲使大家有些驚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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