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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普拉斯維爾顯得有些猶豫。他看了看梅爾吉夫人。克拉裡斯對他說:「我求您,就讓尼柯爾先生幹吧。他可以做一個難得的忠心耿耿的臨時警員。我完全可以為他擔保,就像為我自己擔保一樣。」

  「那麼,先生,您打算瞭解哪方面的情況呢?」普拉斯維爾問。「關於阿爾布費克斯先生的所有情況:家庭、工作、親友關係,在巴黎以及外省的產業。」

  普拉斯維爾提出不同意見:「不管是阿爾布費克斯還是別人,綁架多布萊克其實是為我們效力。因為,他拿到那張名單,就等於繳下了多布萊克的武器。」

  「可是,秘書長先生,誰能肯定他不是為自己呢?」

  「不可能。因為他的名字就在上面。」

  「要是他把自己的名字劃掉呢?要是他成為第二個敲詐者呢?要那樣,他會比頭一個更貪,更凶,並且作為政治上的對手,他的位置更有利,更難對付。」

  這個理由打動了普拉斯維爾。他思考片刻,說:「明天下午四點鐘,您到警察總署我的辦公室找我。我會把您需要的一切情況告訴您的。您住在哪兒?需要時好和您聯繫。」

  「克利希廣場二十五號,找尼柯爾先生。我住在一位朋友家,他外出期間把房子借給我住。」

  談話結束了。尼柯爾先生向秘書長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謝,然後跟著梅爾吉夫人一起走了。

  「這就方便了,」他一出來,就高興地搓著手說,「我可以自由出入警察總署了。而那裡的所有人就得開始動了。」梅爾吉夫人卻不抱那麼大的希望,表示不同意見道:「唉!還來得及嗎?我最擔心的,是那張名單被銷毀。」

  「我的天呐,被誰銷毀?被多布萊克嗎?」

  「那倒不會。但侯爵一拿到它就會銷毀。」

  「他還沒有拿到哩!多布萊克會頑抗的……至少會頑抗相當久,足以使我們找到他。您想一想,普拉斯維爾現在聽我的吩咐呀!」

  「要是他查明您是誰呢?只要稍作調查,就會知道根本不存在什麼尼柯爾先生。」

  「但他不可能證實尼柯爾先生就是亞森·羅平。再說,您放心,作為警察,普拉斯維爾比誰都蠢。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擊敗宿敵多布萊克。為此,他不擇手段。他決不會浪費時間調查答應取下多布萊克人頭的尼柯爾先生。

  且不說我是被您領會的,就是我那區區小才也會讓他看花眼睛。所以,我們大膽幹吧。」在亞森·羅平身邊,克拉裡斯總是不由自主地恢復了信心。她覺得前景不那麼可怕了。她相信,努力使自己相信,救出吉爾貝的希望不會因這次可怕的判決而減少。但是,亞森·羅平怎麼勸說,克拉裡斯也不肯回布列塔尼。她要留在巴黎,分享希望,分擔憂愁。

  第二天,警察總署提供的情報證實了亞森·羅平和普拉斯維爾的判斷。

  阿爾布費克斯侯爵在運河事件中受到嚴重牽連,以至於拿破崙親王①不得不把他從法國政治辦公室的領導崗位撤下來。阿爾布費克斯侯爵只好靠大量借債,甚至用不得已的辦法搞錢來維持家庭的奢侈生活。另一方面,關於多布萊克綁架事件,調查證實,那天他一反習慣,六點到七點沒有在聯誼會露面,也沒有在家裡吃晚飯。他是將近半夜才步行回家的。這樣,尼柯爾先生對他的指控開始得到證實。只是,關於那輛汽車、司機,以及進入多布萊克家的那四個人,沒有查出絲毫線索。亞森·羅平個人的努力也沒有什麼收穫。這些人是不是與侯爵一樣,也在運河事件中受到牽連,因而與他合夥綁架多布萊克?或者只是他雇傭的打手?這些都無法弄清楚。因此,必須集中力量調查侯爵的情況,調查他在巴黎一定距離內的房屋和城堡。以汽車的平均時速,加上途中必要的停留計算,距離定為一百五十公里。

  【①拿破崙親王是拿破崙三世的後裔。——譯注】

  可是,阿爾布費克斯的房產都已賣掉,如今在外省既無莊園,也無住宅。

  他們又調查侯爵的親戚和密友。他有無可能從這些人那裡借到一個偏僻可靠的地方來監禁多布萊克呢?

  這結果同樣是否定的。

  時間一天天過去。對克拉裡斯·梅爾吉來說,這是多麼要緊的日子啊!每過一天,吉爾貝就向那個可怕日子靠近一步;每過一天,她不由自主銘刻在腦子裡的期限就短少了二十四小時。她對遭受同樣折磨的亞森·羅平說道:「還剩五十五天……還剩五十天……這麼短的時間,能做什麼呢?啊!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確實,能做什麼呢?監視侯爵的事,交給誰亞森·羅平都不放心,因此他親自出馬,可以說連覺都不睡了。可是,侯爵卻恢復了平常的生活;大概他有所覺察,從不冒險外出。只有一次,他大白天去了德·蒙莫爾公爵家。

  他與公爵只有體育方面的交往。那天,公爵一行到杜爾萊納森林打野豬去。

  普拉斯維爾說:「德·蒙莫爾公爵是個大富翁,只關心他的土地和狩獵,不問政治。不能想像他會讓人家在自家城堡監禁多布萊克。」亞森·羅平也同意這個意見。

  但他不願放過絲毫的機會,所以下一個星期的一天早上,他看到阿爾布費克斯穿著騎服出門時,就跟著他到了北站,上了同一列火車。

  他在奧瑪爾站下了車。在那兒,阿爾布費克斯上了一輛汽車,朝蒙莫爾城堡駛去。

  亞森·羅平不急不忙吃了午飯,租了一輛自行車,騎到可以瞭望城堡的地方,恰好看到公爵的客人坐汽車或騎馬從大花園裡出來。阿爾布費克斯侯爵在騎馬的人中間。

  那天白天,亞森·羅平三次看到他騎馬馳過,晚上,又在火車站看到他是騎馬來的,後面跟著一個騎馬管獵犬的僕人。這次跟蹤是決定性的,發現這方面毫無可疑之處!可是,亞森·羅平為什麼決心不為這些表面現象所迷惑,第二天又派勒巴盧去城堡周圍調查呢?表面上看,這毫無根據,多此一舉,實際上這才符合他那深入細緻的作風。

  第三天,勒巴盧給他送來一些沒多大意思的情報之外,還送上一份蒙莫爾公爵的全部客人、全部僕人和全部警衛的名單。那些照管獵犬的僕人中間,有個名字引起他的注意。他立即發了一封電報:瞭解管獵犬的僕人塞巴斯蒂亞尼的情況。

  勒巴盧很快寄來回信:

  塞巴斯蒂亞尼(科西嘉人)是由阿爾布費克斯侯爵推薦給德·蒙莫爾公爵的,住在離城堡十裡的獵棚裡。那裡原有一座封建堡壘的廢墟。那是德·蒙莫爾家的發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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