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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對,沃什萊。一個陰陽怪氣、充滿怨毒嫉妒、陰險狡詐、野心勃勃的人,對我兒子影響很大。吉爾貝錯在不該把事情說給他聽並徵求他的意見。

  事情就壞在這上面。沃什萊說服了他,也說服了我,讓我們相信還是自己幹為好。他對事件作了研究,取得了領導權,終於組織了昂吉延的行動,在您的指揮下,潛入瑪麗一泰萊絲別墅行竊。由於僕人勒奧納爾的嚴密看守,普拉斯維爾和他的手下未能對這座別墅進行深入細緻的搜查。這件事情辦得很糟。他們本應完全依賴您的經驗,或者把您完全置之於外,免得惹出各種不幸的誤會或者在危急關頭意見不一。然而,有什麼辦法呢?沃什萊支配我們。

  我同意跟多布萊克在劇院見一見面。昂吉延的行動就在約會期間進行。我將近午夜回到家,得知了事情的可怕結果:勒奧納爾被殺,我兒子被捕。我立刻對未來的事生出直覺:多布萊克的可怕預言將會應驗,吉爾貝將受到審判、嚴懲。而這一切都是由我的錯誤造成的。是我,吉爾貝的母親,把兒子推向深淵,任何力量都不能把他從下面拉出來了。」克拉裡斯絞著雙手,身子悔恨得顫個不停。母親為兒子的性命擔心,這種痛苦,還有什麼痛苦能與之相比?亞森·羅平充滿同情,對她說:「我們要救他,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我必須瞭解這件事的所有細節。所以,請您把情況說完……您那天夜裡是怎樣得知昂吉延的情況的呢?」

  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臉因為焦慮而攣縮,回答道:「是通過您的兩個同夥知道的。確切地說是沃什萊的兩個同夥。他們對他十分忠誠,是他挑選出來駕船的。」

  「就是外面那兩個,格羅亞爾和勒巴盧?」

  「是的。您在湖上逃過警察分局長的追捕,上了岸,向汽車走去時,曾把情況簡單地告訴了他們。他們急得發慌了,立即跑到我家,把這個可怕的消息告訴我。吉爾貝被投入監獄!啊!多麼可怕的夜晚啊!我怎麼辦?去找您嗎?當然要去,要求您援助。可是,去哪裡找您呢?直到這時,格羅亞爾和勒巴盧為形勢所迫,才下決心告訴我他們的朋友沃什萊所扮演的角色,他的野心,他醞釀已久的圖謀……」

  「要擺脫我,對嗎?」亞森·羅平冷笑著問。

  「是的。您十分信任吉爾貝。他監視吉爾貝,從而知道了您的幾處住所。

  他打算過幾天,但等水晶瓶塞到手,掌握了那二十七人的名單,接收了多布萊克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就要把您交給警察,但又不使您的團夥受到損害。

  因為從此他就要把這個團夥收歸他的名下。」

  「這個笨蛋!」亞森·羅平低聲罵道,「……這樣一個下作傢伙!」

  他又問:「這麼說來,那些門板……」

  「他預見到與您和多布萊克有一場較量,便作了準備。他在多布萊克家也幹了同樣的活。他手下有一個演雜耍的矮人,極為瘦小,在那些洞口可以自由出入。他就是這樣把您的信件和秘密搞到手的。這就是沃什萊的兩個朋友告訴我的情況。我聽了他們的話,立刻冒出一個念頭:為了救大兒子,我也可以用他弟弟,我的小雅克辦事。他也那樣瘦,又那樣聰明。您可能注意到了,他是那樣勇敢。於是,我們當夜就行動。在那兩個同伴指引下,我在吉爾貝的住處找到了馬蒂庸街您那房子的備用鑰匙。您似乎當夜會在那裡睡。路上,格羅亞爾和勒巴盧一再給我打氣,使我想的不是向您求助,而是從您手裡拿到那個水晶瓶塞。因為那個瓶塞如果在昂吉延被翻到了,顯然會在您手裡。我沒有估計錯,我的小雅克進您的房間不到幾分鐘,就把瓶塞拿出來了。我離開了,滿懷希望,激動得直戰抖,以為這一次掌握了這個寶物,就要把它獨自留著,不告訴普拉斯維爾,以便對多布萊克行使權力,讓他服從我的意願,聽從我的擺佈,變成我的奴隸,讓他四處奔走,營救吉爾貝,爭取獄方放吉爾貝越獄,至少讓法院不作判決。這樣,吉爾貝就得救了。」

  「結果怎樣?」

  克拉裡斯猛地站起來,朝亞森·羅平傾著身子,沉重地說:「那水晶瓶塞裡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您明白嗎?一張紙也沒有,任何東西也沒藏。

  昂吉延的行動徒勞無功!殺死勒奧納爾毫無意義!我兒子被捕也太不值得!

  我的一切努力都是枉費心機!」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你們從多布萊克那裡偷來的瓶塞,並不是按他的要求做的那個,而是拿去給斯圖布裡奇市的玻璃商約翰·霍華德做樣品的那個。」

  要不是面對如此懊惱痛苦的梅爾吉夫人,亞森·羅平會忍不住要對這種命運的惡作劇說幾句譏諷的俏皮話。

  他咬牙切齒地說:「真蠢!尤其這樣一來,反倒打草驚蛇,引起多布萊克的警覺了。」

  「那倒沒有。」她說,「我當天就去了昂吉延。當時,甚至直到現在,多布萊克都把那場活動看成一般的盜竊案,是想偷他收藏的古董。您的參與讓他產生了錯覺。」

  「可是那個瓶塞不見了……」

  「首先那瓶塞對他來說並不頭等重要,因為那只是個樣品。」

  「您怎麼知道?」

  「我去英國時瞭解到那個瓶塞頸部下端有一道劃痕。」

  「就算這樣吧。

  可為什麼放瓶塞的壁櫥鑰匙總是不離僕人身呢?為什麼後來在巴黎,瓶塞又到了多布萊克的床頭櫃抽屜裡呢?」

  「是因為多布萊克對它比較注意,就像人們總是注重一件珍寶的樣品一樣。正因為如此,我才趁他還沒發現,趕快把瓶塞放回壁櫥;還是因為如此,我第二次讓小雅克把瓶塞從您的大衣袋裡掏出來,並讓看門女人把它放回原處。」

  「這麼說,他一點都沒有覺察?」

  「沒有。他知道有人在找那名單,但不知道我和普拉斯維爾知道名單藏在什麼東西裡面。」

  亞森·羅平站起來,一邊思考一邊踱步。接著,他在克拉裡斯·梅爾吉身邊停下來:「這麼說,自從昂吉延事件以來,您是毫無進展?」

  「毫無進展。」她說,「我每天都是見機行事,有時跟著兩人跑,有時領著他們轉,沒有明確計劃。」

  「至少,」他說,「除了從多布萊克手裡取得那張二十七人名單之外,您沒有別的計劃。」

  「是啊,可怎樣取得呢?再說,您的活動妨礙著我。我們很快就認出新來的廚娘是您的老僕人維克圖瓦,又從看門女人那裡知道了維克圖瓦給您提供了隱居所;我對您的計劃很擔心。」

  「那麼,是您寫信讓我退出這場鬥爭?」

  「是我。」

  「沃德維爾劇院打鬥那晚,也是您要我不去劇院嗎?」

  「是的。看門女人發現維克圖瓦偷聽了多布萊克和我的電話,而監視那房子的勒巴盧又看見您出門了,我便認為您晚上會跟蹤多布萊克。」

  「那麼,有一天傍晚到我這裡來的那個女工是誰?」

  「是我。我洩氣了,想來找您。」

  「是您截走了吉爾貝給我的信?」

  「是的,我從信封上認出他的筆跡。」

  「您當時沒帶上小雅克吧?」

  「沒有。他先在外面,跟勒巴盧一起在汽車裡等我。後來我讓他從客廳的窗子爬進來,從門洞裡鑽進這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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