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水晶瓶塞 | 上頁 下頁


  沃什萊比他有經驗,再說他負了傷,反正沒有指望逃跑,便冷笑道:「白癡,老闆讓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只要他能跑脫……還怕你我沒救?」

  亞森·羅平突然想起吉爾貝從沃什萊手裡搶過來塞到衣袋裡的那件東西。現在,他要把它奪過來。

  「啊!這個,絕不行!」吉爾貝掙脫出來,咬牙切齒地說。亞森·羅平又把他打翻在地。可是,這時有兩個警察突然出現在窗口,吉爾貝只好鬆手,把那東西交給亞森·羅平。亞森·羅平看也沒看,就塞到口袋裡。吉爾貝小聲說:「喏,老闆,給……以後再給您解釋……您可以確信。……」他來不及把話說完……兩個警察,後面還跟著很多人,還有不少士兵,從門口窗口一擁而入,來援助亞森·羅平。吉爾貝立即被抓住,並被扎扎實實地捆起來。

  亞森·羅平站起來。

  「他是罪有應得。」亞森·羅平說,「這傢伙真難鬥。我把那個打傷了,可是這一個……」

  警察分局長急忙問:「您看到僕人了嗎?他們把他殺死了嗎?」

  「我不知道。」他說。

  「不知道?」

  「嗨!我是聽到殺了人的消息,跟你們一起從昂吉延趕來的呀!只不過,你們從房子左邊包過來,而我是從右邊過來的。那邊有個窗子開著。我上來時,這兩個強盜正要下去。我朝他開了一槍。」他指著沃什萊,「又抓住他的同夥。」

  人家怎麼可能懷疑他呢?他渾身是血,是他把殺害僕人的兇手交給警察的。有十來個人親眼目睹了他英勇搏鬥的結尾。再說,當時一片混亂,誰也顧不上思考,或浪費時間去琢磨疑點。而且,警察一到,附近的居民便湧到這座別墅裡來了;大家上上下下,這邊那邊亂跑一氣,連地窖也去了不少人。

  人們喊著,叫著,誰也沒想到要去證實一下亞森·羅平那番話是否可信。不過,在配膳室發現僕人的屍體之後,警察分局長意識到自己的責任。他命令封鎖柵門,誰也不准進出。他自己立即察看現場,開始調查。

  沃什萊說出了自己的姓名,但吉爾貝拒絕說,藉口要有律師在場他才講話。警察指控他犯了兇殺罪,他便往沃什萊身上推;而沃什萊則為自己辯護,說吉爾貝是兇手。他們兩人同時叫喊,顯然是要吸引警察分局長的注意力。

  當分局長轉身找亞森·羅平取證時,這才發現那個陌生人不在了。

  分局長還沒有起疑,他對一個警察說:「去告訴那位先生,我想問他幾個問題。」

  這位警察便去找那位先生。有人說看見他在臺階上點煙;又有人說他請了一隊士兵抽煙,然後朝湖邊走去,說什麼時候需要,叫他就是。

  於是警察喚他,可是無人回應。

  有個士兵跑到湖邊去,看到那位先生剛登上小船,正在拼命劃槳。

  分局長看了吉爾貝一眼,明白自己上當了。

  「快抓住他!」分局長喊道,「……開槍!他是同謀……」他向湖邊跑去。後邊跟著兩名警察。其餘的人仍守著那兩個俘虜。他來到岸邊,看到那位先生已劃出一百多米遠,正在黑暗中向他揮帽致意。

  一個警察徒然地朝他舉槍射擊。

  一陣輕風,送來一陣歌聲。那位先生一邊劃槳,一邊唱道:

  往前劃吧,小水手,
  風兒推著你走……

  分局長看到鄰家門前的防波堤上拴著一條船,就命令士兵監視湖岸,若發現逃跑者企圖上岸,就予以逮捕。說完,就帶著兩個警察翻過兩座花園之間的籬笆,划船追趕。

  借著時隱時現的月光,可以辨別出逃跑者的航跡,知道他打算斜穿過湖面,向右邊的聖格拉蒂延村劃去。這一來追趕就容易了。

  警察分局長不久便發現自己船輕,劃槳的人多,速度很快。才十分鐘,他們和逃跑者之間的距離就縮短了一半。「行了。」分局長說,「不需要步兵幫忙也能阻止他靠岸。我很想認識這個傢伙。他倒不缺膽量。」

  奇怪的是,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得那樣快,簡直不正常。似乎逃跑者明白逃也無用,已經泄了氣。警察又加緊劃。小船飛快地滑行,最多只隔一百米,就要抓到他了。

  「停住!」分局長向那人喝道。

  那敵人的身影蹲在船上,一動不動,依稀可辨。船槳順水飄流。這種靜止不動的情景很令人不安。他那樣的強盜,很可能等他們趕上來,硬拼一場,甚至可能搶在他們之前,就先開槍把他們幹掉。

  「投降吧!」分局長叫道。

  這時夜色墨黑。三個警察好像看到對手做了一個威脅動作,趕忙臥倒。

  小船被這股力一沖,反而靠近對手那只小船。

  分局長埋怨說:「總不能讓他打吧!我們開槍吧,準備好了嗎?」他又喊道:「投降吧……否則……」沒有回答。

  敵人沒有動。

  「投降!……放下武器!……你不願意?……那就活該了……我數數了……一……二……」

  警察沒等下令就開了火,接著馬上使勁劃槳,幾下就靠近了目標。

  分局長提著槍,高度注意敵船的動靜。

  他舉起槍,喊道:「你只要動一下,我就打碎你的腦袋!」

  但敵人一動也不動。當他們靠近敵船,兩名警察放下槳,準備猛撲過去時,分局長才明白小船靜止不動的原因,原來船上根本沒有人!敵人早就游泳逃走了。留給勝利者的只是一堆贓物,上面披了一件衣服,蓋了一頂圓頂禮帽,在朦朧夜色中,很像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

  警察劃燃火柴,檢查敵人丟下的東西。帽子裡面一個姓名的打頭字母也沒有,衣服口袋裡既無證件,也無皮夾。不過,他們發現了一件東西,一件將使此案產生重大反響,並將嚴重影響吉爾貝和沃什萊命運的東西:在一個口袋裡,逃跑者留下一張名片,亞森·羅平的名片。

  幾乎就在警察拖著繳獲的船,繼續漫無目標地搜索的時候,就在岸上那群無所事事的士兵睜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水上的戰鬥情景的時候,亞森·羅平已不慌不忙地在他兩小時前登船的地方上了岸。

  他的另外兩個同夥,格羅亞爾和勒巴盧在岸上迎接他。他簡單地說了幾句發生的事情,便上了汽車,坐到多布萊克議員的扶手椅和小擺設中間,裹上皮衣,讓司機走偏僻小路,把車開到納伊伊他的家具倉庫。他把司機留在那裡,自己乘出租汽車回到巴黎,在聖菲利浦—杜—盧爾附近下了車。離那兒不遠,他在瑪蒂庸街有套單獨出入的夾層住宅。除了吉爾貝,其他同夥都不知道這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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