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隱情 | 上頁 下頁
三二


  「這是必不可少的!不然達爾希約小姐永遠不會相信真實情況,必須讓她看到兇手的面孔。她醒來後,您把情況告訴她,她會很快好起來的。」

  「可是……達爾希約先生……」

  「對他的失蹤,您去跟人家解釋吧。您覺得怎麼合適就怎麼說。……出門旅行……心血來潮……人們會作調查……但請放心,以後聽不到他的消息了……」

  大夫點點頭。

  「是的……確實……您說得對……您這件事處理得極為巧妙。您救了亞納的命……她會感謝您的。但我呢,我能為您做點什麼嗎?您說過跟保安局有聯繫……我能不能寫封信,讚揚您的行為,您的勇敢?」

  亞森·羅平笑起來。

  「當然能!這樣一封信對我有好處。您就給我的頂頭上司加尼瑪爾探長寫吧。他要是得知他的下屬,絮萊納街的保爾·多布勒伊又幹了一件漂亮事,會高興的。我正好在他指揮下打了一場漂亮仗,偵破的那起案子您大概聽說了,『紅綢圍巾』……這個老實的加尼瑪爾先生,他可要大大欣喜一場了!」

  § 長頸埃迪特

  「亞森·羅平,您對加尼瑪爾偵探到底怎麼看?」

  「好得很,親愛的朋友。」

  「好得很?可您為什麼一有機會就捉弄他呢?」

  「壞習慣,我常感到歉疚。可有什麼辦法?事情就是如此。那是一個正直的警察。那些人是一些正直的人。他們負責維護社會秩序,保護我們不受壞人侵害,甚至為我們送命。

  可反過來,我們給他們的,卻只有譏諷和輕蔑。這真蠢。」

  「好極了,亞森·羅平。您說起話來,就像個善良的有產者。」

  「那麼說我是什麼人呢?我對別人的財產雖然有些稍稍特殊的觀點,可是對我自己的財產,我向您發誓,看法就完全不一樣了。當然!誰也別想碰我的東西!要是誰碰了,我會變得兇狠。啊!啊!我的錢包,我的皮夾,我的表……都不准碰!親愛的朋友,我靈魂是很保守的。我具有一個靠微薄的年金過日子的人的天性。我遵循傳統,敬重權威。正因為這樣,我很尊重加尼瑪爾,對他深表讚賞。」

  「卻不敬佩。」

  「也非常敬佩。除了保安局的人都具有的一往無前的勇氣外,加尼瑪爾還有很多優點:辦事認真,當機立斷,目光敏銳,判斷準確。

  我看過他破案。這是個人才。您聽說過被人稱為長頸埃迪特的故事嗎?」

  「跟大家一樣聽說過。」

  「那就是說聽到過一部分。說實在的,這也許是我策劃最周密、最謹慎的一次行動。我搞得撲朔迷離,疑雲重重。我自己幹的時候,都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這是一局真正的棋賽,一場鬥智,鬥勇,鬥心機的棋賽。然而,加尼瑪爾還是把一團亂麻理出了頭緒。多虧他,奧費弗爾河街的人才瞭解了事實。我可以對您肯定,這個事實可不尋常。」

  「能告訴我嗎?」

  「當然能……哪天……我有時間……可是,今晚布呂納莉在歌劇院表演舞蹈,要是她發現我不在座位上,那可不得了!」我和亞森·羅平很少見面,而且他即使高興也不輕易吐露自己的事。我只是東一鱗、西一爪地把他吐露的真情慢慢地記下來,才瞭解了事情的各個階段,詳細地整理出這個故事。事情的起源,大家都記得。我就只提及一些事實。三年前,從布萊斯特開來的火車駛進萊納車站時,人們發現巴西富翁斯帕爾米延托上校租的一節貨車的車門被撬壞了。上校本人和妻子坐在同一列火車的客車廂裡旅行。

  那節被撬壞的貨車廂裡,裝著一批掛毯。有一個裝掛毯的箱子被撬壞了,裡面那條掛毯不見了。

  斯帕爾米延托上校向法院起訴,控告鐵路公司,並要求巨額賠償,因為這條掛毯丟了,整套掛毯就大不值錢了。警察著手調查。鐵路公司答應重金懸賞。兩星期後,有一封沒有封嚴的信被郵局拆閱後,才得知這次盜竊活動,是亞森·羅平指揮的,還得知第二天將有一個包裹寄往北美。當晚,人們在聖拉紮爾車站行李寄存處的一個箱子裡,發現了那條掛毯。

  這樣,這次盜竊便失手了。亞森·羅平大失所望,在給斯帕爾米延托的信中,大發怒氣,非常露骨地寫道:我本來手下留情,只取一條。下一次,我十二條都要拿走。聽明白我的話是不會吃虧的。

  亞森·羅平。

  幾個月來,斯帕爾米延托上校住在費藏德裡街與迪弗萊魯瓦街拐角上的一座公館裡。公館外面是一座小花園。他身體強壯,肩寬背闊,滿頭黑髮,皮膚曬得黝黑,穿著樸素高雅。他的妻子是一位極為美麗的英國少婦,但身體羸弱。掛毯失竊給她刺激很大。從第一天起,她就請求丈夫,不管什麼價錢都趕快把剩下的掛毯賣掉。但是上校自有主見,又十分固執,不肯向被他有權稱為女人一時任性的要求讓步。他一條也沒有賣。不過他加強防範,採取種種措施,使盜賊無法下手。

  首先,他讓人把一二樓臨迪弗萊魯瓦街的窗子都堵上。這一來,便只用防備朝花園的正面窗戶了。其次,他向一家保護私人財產的專門機構求助。

  那家機構在他張掛掛毯的房間窗子上都裝上報警器,表面上看不出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安在什麼地方,只要一碰,公館裡就會電燈齊明,鈴聲大作。

  此外,他向保險公司申請保險。幾家公司同意承保,但條件是:保險公司派出三人夜裡在一樓值勤,費用由上校負責。保險公司選了三名從前當過偵探的人。他們為人可靠,經過考驗,對亞森·羅平有深仇大恨。

  至於上校的僕人,都是使用多年的人了,上校深為瞭解,保證沒有問題。

  採取上述措施之後,公館就像軍事要塞一樣壁壘森嚴了。上校舉行了盛大的開幕儀式,也算是頂展。應邀出席的,有他所在的兩個俱樂部的成員,還有一些貴婦人、記者、藝術品收藏家和藝術評論家。

  一進花園門,就好像進了監獄。三名偵探守在樓梯下面查驗請帖,並且懷疑地打量客人,好像要對他們搜身,或者要他們留下指紋。

  上校在二樓接待客人,笑呵呵地向大家表示歉意,高興地說明為保護掛毯的安全而想出的措施。

  他妻子站在他身邊,年輕漂亮、斯文優雅。她一頭金髮,皮膚白皙,溫婉柔順,神氣憂鬱、溫存,像所有命運受到威脅的人那樣,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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