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俠盜亞森·羅平 | 上頁 下頁 | |
二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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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裡埃特?她也同其他人一樣,並不知道這個細節呀。」 「您能肯定嗎?」 「這位女士是什麼人?」瓦洛爾布先生問道。 「我在修道院時的朋友,因為嫁給一個工人,同家裡鬧翻了。她丈夫去世後,我將他們母子接來,安排了一套房間給他們住。」她又為難地補充說:「她也給我們幹點活。她手很巧。」 「她住在幾樓?」 「就在我們這一層,不遠……走廊當頭……我甚至想到……她廚房的窗子……」 「開向天井,是嗎?」 「是的,正好對著我們的窗子。」 這句話以後,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接著,瓦洛爾布先生要求領他到昂裡埃特那裡看看。他們發現她正在做縫紉活。她的兒子拉烏爾,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在她身邊看書。這套房子十分簡陋,只是一間沒有壁爐的房間和一個作廚房的小室。警察分局長見此情景,有些驚訝,問了她一些問題。她得知失竊的事情以後,大驚失色。昨晚是她親手侍候伯爵夫人穿的衣服,並把項鍊佩帶到夫人的脖頸上的。「上帝啊!」 她叫道,「我怎麼沒有聽人說起呢?」 「您沒有什麼想法?一點懷疑也沒有? 罪犯可能是經過您的房間動手的。」 她大笑起來,甚至沒有想像別人可能在懷疑她。「可我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房間呀!我從不出門,再說,您沒有看到嗎?」她打開了小室窗戶。 「瞧,到對面窗臺有三米遠。」 「誰告訴您我們假設是從這裡進去偷的?」 「可是……項鍊不是放在那間小房子裡嗎?」 「您怎麼知道的呢?」 「嗨!我從來就知道那東西夜裡就放在那裡……他們當我面談過……」 她的臉看上去還年輕,不過因為愁苦,已經變得憔悴了。但表情溫柔馴服。然而在沉默之中,她突然變得不安,好像面臨什麼危險。她拖過兒子摟在懷裡。孩子抓住她的手,溫柔地吻著。「我想,」當德·德勒先生和警察分局長兩人獨處之時,伯爵對分局長說,「我想您不會懷疑她吧?我可以為她擔保。這是個誠實女人。」 「噢!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見。」瓦洛爾布先生肯定道,「我最多認為她無意之中作了人家的同謀。但是,我承認,這種想法應該放棄,尤其是因為它無法解決我們所遇到的問題。」警察分局長在這次調查中沒有取得什麼進展。預審法官把此案接了過去,以後的日子由他來進一步調查。他盤問傭人,檢查插銷,對凹室的窗戶作了開關試驗,察看了天井的上上下下……全是白費氣力。插銷完好無損。窗戶無法從外面開關。人們又針對昂裡埃特專門展開調查,因為不管怎麼查,總是又懷疑到她身上。人們仔細考察了她的生活,發現三年來,她只出過四次門,都是去採購物品。實際上,她是給德·德勒夫人當貼身女僕和縫紉女工。伯爵夫人待她很嚴厲,所有傭人私下都為此作證。 「此外,」預審法官作了一星期調查認證後,得出了與警察分局長同樣的結論,說,「就算我們知道罪犯,我們也無法抓他,因為不知道他是怎樣作的案。我們在左右兩邊遇到兩個障礙:關得緊緊的門和窗戶。這是雙重秘密!此人是怎麼進去的呢?遠為困難的是,又是如何逃跑的呢?因為門窗都是關得好好的。」經過四個月的偵察,預審法官私下得出這樣一個看法:德·德勒夫婦急需錢用,變賣了王后項鍊。於是他把此案歸檔了事。這件珍貴首飾被盜給德勒—蘇比茲一家人一個沉重的打擊,以後很久,他們都留著被打擊的後遺症。家裡有這樣一件寶物,本身就是一種保證,現在,他們的信用得不到寶物的支持,那些債主便比以前更加逼人,那些借給他們錢的人的條件也比以前更加苛刻。他們不得不忍痛割肉,能變賣的變賣,能抵押的抵押。 總之,要不是得到遠親遺贈的兩大筆遺產,恐怕早就破產了。他們的自尊心也大受挫折,好像他們失去了四分之一的貴族血統。而奇怪的是,伯爵夫人竟把矛頭對準她那個當修道院寄宿生時的女友,把怨恨都發洩在她身上,公開指控她偷了項鍊,先是將她貶入傭人之列,不久又把她趕出家門。 生活一天天流逝,再沒有發生特別引人注目的事。伯爵夫婦到處旅遊。 這段時間裡,只有一件事應該提出來。昂裡埃特走後數月,伯爵夫人收到她寄來的一封信,大為驚訝。信文如下: 太太: 我不知道怎樣感謝您。因為這筆錢肯定是您寄給我的,不是嗎?只可能是您。除了您,誰也不知道我住在這個偏僻小村子裡。如果我說錯了,請您原諒。至少您應該接受我對您從前的好意的感謝…… 她寫這些是什麼意思呢?其實,無論現在還是從前,伯爵夫人對她都很不厚道。那麼這種感謝又是什麼意思呢? 昂裡埃特被要求作出解釋。她回答說:她從郵局收到一封沒有掛號、也沒有保價的信,裡面裝有兩張一千法郎的鈔票。她把那信封拿出來看,信封上蓋的是巴黎郵戳,只寫有她的地址。顯然,字跡是偽造的。 這兩千法郎究竟來自何處?又是誰寄的呢?司法當局作了調查,但茫茫人海,從哪裡找得到線索呢? 一年以後,第二次寄來了兩千法郎。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六年中,年年如此,所不同的只是第五年和第六年,寄的款額多了一倍,使突然患病的昂裡埃特能作適當的治療。另外還有一點不同;郵局截住了其中一封信,藉口沒有保價不予投寄,所以後兩封信是按規定寄出的。第一封發自聖日耳曼區,用的是昂凱蒂的名義;第二封發自絮雷斯納,簽的是佩夏爾這個名字。 地址仍是假的。 六年以後,昂裡埃特去世了。謎仍然沒有解開。這些事件公眾都知道。 案子引起了輿論極大的關注。這串項鍊的命運是這樣奇特。在十八世紀末,它曾使全法蘭西震驚;一百二十年以後,它又一次激起公眾關心。但是,我要敘述的事卻是人所未知的,只有幾個有關的人和伯爵要求絕對保密的人除外。由於有朝一日,這些人士很可能守不住諾言,所以,我也毫不猶豫地揭開罩布,讓公眾知道謎底,同時也知道前天上午報上刊登的那封信是怎麼回事。那封不平常的信給這撲朔迷離的悲劇增加了幾分陰影和神秘的色彩。 那封信刊發之前五天,德·德勒—蘇比茲先生在自家府上舉行午宴,賓客中有他兩個侄女和一個表妹。男賓有議長埃薩維爾;議員博夏,伯爵在西西裡島認識的騎士弗洛裡亞尼和圈子裡的一位老夥伴——將軍德·魯齊埃爾侯爵。飯後,女士們喝咖啡,先生們被允許吸支煙,但不准離開客廳。大家在一起閒聊。有位姑娘好玩,拿起紙牌算命。然後大家談起了一些大案。德·魯齊埃爾先生從來不放過逗弄伯爵的機會,於是回憶起那串項鍊的奇案。而這正是德·德勒先生害怕提及的話題。 人人立即各抒己見,按自己的方式重新作一番預審。當然,各種假設互相矛盾,都說不通。 「先生,」伯爵夫人向弗洛裡亞尼騎士問道:「您有何高見?」 「呵! 我,我沒什麼看法,夫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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