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俠盜亞森·羅平 | 上頁 下頁
一七


  「太晚了,本該在他向我進攻時想到這一點。」

  「可他會把我殺死的!啊!先生,我跟您說了,他就在這趟火車上!我看過他的相片,一見到他就認出來了。他帶著我的首飾跑了。」

  「您放心,會抓到他的。」

  「抓到亞森·羅平!決不可能。」

  「這就看您啦,夫人。聽我說,火車一到站,您就到車門口求救。放聲大叫。等警察和職員跑來後,您就向他們報告您所見到的一切,談我遭受襲擊以及亞森·羅平逃跑的經過,說出他的特徵,頭戴軟帽,手持雨傘——您的那把,身穿掐腰灰大衣。」

  「您的那件。」她說。

  「怎麼是我的呢?不是,是他的。我沒有。」

  「我覺得他上車時沒有穿。」

  「不,不……除非是一件忘在行李架上的衣服。不管怎麼說,他下去時穿著大衣,這是主要的,一件掐腰灰大衣。您記住……啊!我忘了……您一開始要說出姓名。並說出您丈夫的官銜,這會激起警察們的熱情。」

  火車到站了。她已經在車門口彎下身子。為了讓她記住我的後,我又提高嗓門,幾乎有點專橫地說道:「您還要說出我的名字:吉約默·貝爾拉。如果必要,您就說您認識我……

  這能使我們贏得時間……必須讓他們迅速完成初步調查……重要的,是去追亞森·羅平……追回您的首飾……沒記錯吧?吉約默·貝爾拉,您丈夫的一位朋友。」

  「明白了……吉約默·貝爾拉。」

  她已經揮著手叫起來了。火車還未停穩,就有一個先生跳了上來,後面跟著幾個人。關鍵時刻到了。

  那女士氣喘吁吁地喊道:「亞森·羅平……攻擊了我們……搶了我的首飾……我是萊諾夫人……我丈夫是獄政局副局長……啊!瞧,這位正是我的兄弟喬治·阿代爾,魯昂信貸銀行經理……你們應該知道……」她擁抱了剛剛來到我們身邊的年輕人。警察局長向這個年輕人致了意。女士含著眼淚又說道:「是的,亞森·羅平……這位先生睡著的時候,他掐住他的喉嚨……貝爾拉先生,我丈夫的一位朋友。」

  局長問道:「可亞森·羅平在哪裡?」

  「車過塞納河以後,進了隧道,他就在那裡跳車跑了。」

  「您確信是他嗎?」

  「確信!我絕對認出了他。再說,有人在聖拉紮爾火車站見到他,他頭戴一頂軟帽。」

  「不不……頭戴一頂硬氊帽,和這頂一樣。」警察局長指指我的帽子糾正說。

  「一頂軟帽,我能肯定。」萊諾夫人重複說,「外穿一件掐腰灰大衣。」

  「的確,」局長低聲說,「電報說到了這件灰大衣,掐腰,是黑絨領。」

  「黑絨領,一點不錯。」萊諾夫人得意地叫道。我松了一口氣。啊!好心的女人,多麼好的朋友啊!這時,警察給我松了綁。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血流了出來。我傴著身子,嘴上按著手帕。一個長久被捆住手腳的人應該是這個樣子。我臉上留著堵嘴時流出的血水,有氣無力地對警察局長說:「先生,他是亞森·羅平,無可懷疑……你們趕快去抓……我相信我對你們會有用的……」

  該留給司法當局偵查的那節車廂被甩了下來。火車繼續向勒阿弗爾前進。有人帶我們穿過月臺上擠滿的看熱鬧的人,去站長辦公室。

  這時,我猶豫了。我可以隨便找一個藉口離開,找到自己的汽車,開車溜走。耽擱是危險的。只要出一個意外,只要從巴黎發來一份電報,我就完了。

  但是對搶我錢物的那傢伙還抓不抓?在我不太熟悉的地方,光憑自己的本事,別想找到他。

  「算了!留下來,碰碰運氣吧。」我尋思,「賭這一寶很難贏,但玩起來一定有趣!下點賭注也值得。」

  當警方要求我們再次作證時,我嚷道:「局長先生,現在,亞森·羅平已經跑在我們前頭了。我的汽車就在院內等著。如果您肯賞光乘我的車,我們試……」局長精明地一笑,說:「這主意不壞……甚至已經在執行了。」

  「啊!」

  「啊,先生,我的兩名部下騎自行車……已經走了一陣了。」

  「去哪裡呢?」

  「隧道出口。他們去那裡搜集痕跡和罪證,追蹤亞森·羅平。」我忍不住聳了聳肩,說:「您這兩名部下搜集不到痕跡和罪證的。」

  「真的?」

  「亞森·羅平一定作了安排,不會讓人見到他出隧道。他將走上碰到的第一條路,從那裡……」

  「從那裡到魯昂。我們將在魯昂抓住他。」

  「他不會去魯昂的。」

  「那麼他呆在附近,我們更有把握……」

  「他不會留在附近的。」

  「噢!噢!那他會躲在什麼地方呢?」我拿出了表。

  「現在亞森·羅平正在達爾內塔站附近遊蕩哩。十點五十,就是說過二十二分鐘,他將搭上從魯昂北站開往亞眠的火車。」

  「您認為他會這樣?您怎麼知道?」

  「啊!這很簡單。在車廂裡,亞森·羅平查過我的火車時刻表。這是為什麼呢?離他逃跑不遠的地方,是否另有一條鐵路,一個火車站,並且還有一列火車停在站上呢?我剛才也查看了火車時刻表,知道了這個情況。」

  「確實,先生,」局長說道,「您的推斷很不錯。您很有本事嘛!」我由於自信,冒冒失失地顯露了自己的本事。警察局長吃驚地瞧著我。我感到他心裡閃過一絲疑竇。啊,僅僅一閃就過去了。因為檢察院從各地寄來的照片總是模糊不清的,同眼前這個亞森·羅平有天壤之別,他不可能認出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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