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一〇二


  三天三夜古羅夫在自己的住所裡走來走去,兩手拿著抹布,擦已經並不存在的灰塵,想呀,想呀,同時回憶起奧爾洛夫的話來。奧爾洛夫說,列夫·伊凡諾維奇·古羅夫將會在埋葬無辜死難者的墳場上自殺。他明白奧爾洛夫是在氣頭上說的,不是想傷害他,而只是希望給他以鞭策。但他,古羅夫只是一個人,血腥的傷亡既不會使他變得堅強一些,也不會使他變得更聰明。

  古羅夫成百次,成千次翻來覆去地說,必須鑽進恐怖分子的皮裡,成為一個沒有心肝,沒有神經的東西,找到那個要消滅的目標,以便讓那些對天天出現的殺人案習以為常的人們咯血,說:夠了,對我們怎麼幹都行,但這個必須停止。「這個」到底是什麼呢?

  克里姆林宮嗎?白宮?瑪麗亞教堂?都很難接近,一個人的力量也不夠。體育場嗎?市場?可怕,但情感不多。劇院?兒童劇院。彼得指出的第一個目標,正是兒童劇院。什麼是人們最痛心的地方呢?孩子和教堂。教堂裡的禮拜。

  斯坦尼斯拉夫來了,帶來了蔬菜,並去到廚房裡準備飯菜。他除開順便問候了一句之外,什麼話也沒問,把包一放下就說:

  「快進來,有新聞。」

  廚房很小,不像古羅夫家裡的。他進來以後,坐在角落裡開始抽煙。

  克裡亞奇科脫下上衣、卷起袖子,開始削土豆,同時指著擺在桌子上的一瓶酒和一盤子少鹽的黃瓜,說:

  「我不能喝,但你可以喝一點,甚至醫生都這麼吩咐了的。」

  「新聞值得喝嗎?」古羅夫給自己倒了半杯,一飲而盡,很響亮地啃了一口黃瓜。

  「今天早晨,雅申在兩個身穿陸戰隊迷彩服、手持自動槍的小夥子的伴隨下,乘坐20型『伏爾加』離開了莫斯科。他們經過葉列茨,往沃羅涅什·羅斯托夫開去……」

  「朝格羅茲尼開去嗎?」古羅夫掐滅煙蒂,點上了一根新的煙。「那兩個帶自動槍的小青年是我們知道的那兩個中尉嗎?」

  「同你在一起真沒有意思。」克裡亞奇科把裝土豆的鍋子放到火上,打開一包肉丸子。「彼得已下令不要接近他們,他們的『伏爾加』上已經安上塔燈,我們的車子是由一個女的駕駛的。」

  「漂亮,不過,這樣粗糙的工作,我不相信,」古羅夫說道。「儘管上帝睡覺的時候,魔鬼什麼玩笑都是可以開的。反間諜局的上校帶著武裝保衛人員是不會受到任何檢查的。也許他們真的在莫斯科沒有人可以弄到炸藥。你同巴沙·庫拉根說過嗎?」

  「他什麼也不知道。原則上講,雅申仍然還算是幹部。如果他這次旅行與眼鏡蛇有關的話,那就只有一個人可能知道。」

  「誰?」古羅夫興致勃勃地望了朋友一眼。

  「你要問簡單一點。」斯坦尼斯拉夫開始翻肉丸子。「我說一個,不是指個人,而是從數量觀點上講的。」

  斯坦尼斯拉夫在吃飯的時候講了幾個老笑話,默默地洗餐具,然後每人端起一杯咖啡,相互對著坐在桌旁。

  「我沒有任何新東西,」古羅夫說道。「我認為不是做彌撒時的教堂,就是給兒童演出的地方。」他攤開一張報紙,又抽起煙來了。「這是刊登消息的雜誌《一周》。有一些紀念日。正教的莫斯科。十二月四日。」

  「他們來不及,」斯坦尼斯拉夫打斷他的話。「因為不僅要運來炸藥,而且要進行必要的準備。」

  「我不大相信雅申的旅行,也可能眼鏡蛇已經全準備好了。行,十二月六日是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公爵的紀念日。」古羅夫念道。「克里姆林宮最最神聖的聖母娘娘登基節,以後你再看看,地址都指出來了。七號是節日……八號也是。九號,十號在這份《一周》上沒有。可我認為眼鏡蛇為自己從這些日子中確定了一天。」

  「離十七日選舉還有一周。七天都給報紙、電視臺用來點火嗎?」克裡亞奇科歎息一聲。「你怎麼想像我們在教堂裡、人群中進行工作呢?」

  「你是傻瓜,斯坦尼斯拉夫,」古羅夫乾巴巴地說道。「眼鏡蛇將會在夜裡幹的,因為那時候人還沒來。教堂的彌撒是很誘人的,但用來執行任務卻很困難。我倒是認為很可能是兒童劇院。」

  「你呢?」克裡亞奇科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啊哈,是的,對不起。」

  「上帝會原諒的。」古羅夫把《一周》翻過去一頁。「我們有大劇院……小劇院……莫斯科藝術劇院……上校,你知道莫斯科有多少劇院?你不知道,比你清點小扒手要容易些。」

  古羅夫自言自語,研究劇院的海報。克裡亞奇科企圖對朋友大發脾氣,他望著朋友消瘦的面容,出乎自己的意外地說:

  「你該去理髮館了,鬢角上的白髮都翹起來了。」

  古羅夫用手指摸了摸鬢角。

  「新觀眾劇院……兒童音樂劇院……小型兒童劇院和所有演出兒童劇目的劇院。」古羅夫把《一周》交給斯坦尼斯拉夫。「明天就去把所有的劇院、馬戲團巡視一遍,找那個在近一月之內找工作的人。消防隊員、保衛員、倉庫保管、掃院子的清潔工,你自己不是小孩,你明白。尋找要小心,不要跺腳,要想方設法不要讓劇院的人說你在找什麼人。最有希望找到的那些地方,你自己負責去找。」

  「這裡面似乎有點什麼,」斯坦尼斯拉夫嘟嘟噥噥說。「如果發現什麼相似之處,比如年齡、個子,主要是個子……你知道,改變個子有多難。」

  「我知道。」古羅夫甚至搓了一下膝蓋,想起了他們生病的時候,為了保密「縮短」五公分的情況。「別忘了,人是可以駝背的。如果發現哪怕是一點點相似的東西,馬上就搜查、研究。」

  「研究什麼呢?」克裡亞奇科憤怒說道。「不過是『拿下手指』罷了。」

  「斯坦尼斯拉夫,」古羅夫責備地說道。「對你或者對我來說,不過是『拿下手指』而已,可你相信敵人有手指嗎?應該抓住他,不要讓他嚇跑了。」

  「你以為眼鏡蛇知道嗎?」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你找到一個只有影子像丹尼的人的話,千萬別自作主張,自由行動,要馬上通知我。」

  「像丹尼這樣的漢子,在莫斯科有一百萬,」克裡亞奇科嘿嘿一笑。

  古羅夫差點沒發火,把湧到喉嚨裡的團塊咽了下去,沒來得及回答。

  「明白了!請原諒!我明白了!」斯坦尼斯拉夫抓起茄克,從屋裡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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