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她把他甩了。」少校微微一笑。

  「很久了嗎?」

  「三天了,我也想請她來,可她跑了,看來,是攀上了一個有錢的男人。你自己知道,女人都是一樣的。」

  眼鏡蛇望著少校的眼睛,舔了一下乾巴巴的嘴唇,想把他送遠點,下一個航班就飛走。少校什麼都明白,說道:

  「你很早就飛來了,不過直到今天才露面。可生活仍然照舊,並不要求我們什麼。」

  眼鏡蛇本可以反駁他的。既然小姑娘被人帶走了,那麼他耽擱一下再出現就是完全正確的,而且因此而得救了。因為既然小姑娘曝了光,這就是說,特殊勤務機構就知道了他們塞浦路斯的會見,也就知道了他們正在準備進行的活動。「不要欺騙自己了,」眼鏡蛇議論說,「你知道國際刑警正在尾隨著我,他們是可能通知莫斯科的。他們有我的特徵,不過僅此而已。如果他們很聰明,就可能去尋找瓦季姆·丹尼,不過此人早已失蹤,肯定死在阿富汗。瓦季姆·丹尼這個名字,眼鏡蛇自己都快把它忘記了。但是,如果他們硬要死死抓住丹尼不放,那麼他們是有他的照片和指紋的,因為刑事犯都有這些東西。十五年前一個剃光頭的小夥子的照片,充其量不過是照片的說明文字而已。他們不可能相信是丹尼,只是一個假設罷了。憑著這樣的一張照片和描寫,要在莫斯科找人是不可能的,也是禺不可及的。這就是說,惟一的線索,就是那個粗壯的漢子了。但今天沒有對他搞「戶外觀察」,是的的確確的,我的車子跟在他後面,幾乎經過了整個城市。」

  「俄羅斯是個沒有受到驚憂的白癡們的國家,是魔鬼拉著我同意幹這個事的。也許吐口唾沫飛走了之?那兩百萬美元就得還回去,那是規矩,否則就得死掉。拒絕、把錢還回去,反正你也得被他們消滅掉的。誰要一個曝了光的執行者呢?」

  少校默默地喝著咖啡,他很清楚恐怖分子此刻正在想什麼。他也明白他無法影響恐怖分子作出決定,所以他付完飯錢說:

  「如果我認為你已經完全破產,那我就不會來了,因為我也是人。你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一樁大的交易,是一件很複雜的事,不論你怎麼小心謹慎,總是要冒點風險的。如果你不想冒險,那就呆在家裡看爐子好了。」

  「這是明擺著的事。」眼鏡蛇站起身來。

  「走,我用車子送你。」

  他們坐進車子之後,眼鏡蛇發動引擎,說道:

  「你所說的所有的話中,最有說服力的,是你提醒我說你也是人這一句。那麼你說說,你怎麼同那個粗漢聯繫的,你指望得到什麼?」

  「你買車總不能想買什麼樣的就買什麼樣的,而得根據自己有多少錢而定吧,」少校回答說,「葉戈爾不是我挑選的,是從別人手中接過來的遺產,他有很硬的靠山。他會去執行最後一項任務,馬上就走的。」

  「什麼任務?我想知道。」

  「與你無關。」少校猶豫不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既然你這麼好奇,你一定會明白,我們也不是別人的手指頭可以撥動的,不過,我得先說一句,得看我們的運氣如何。」他決定奚落一下客人,輕輕地停了下來。「你為了保險,同廖恩奇克聯繫,可他卻處在一個非常機靈的警察的視野裡。這個密探把我們全部肝臟都咬爛了,我們卻不知道如何擺脫他。」

  「你們也有難題啊!」眼鏡蛇忍不住說道。

  「別人的痛苦,我可以用兩手把它抹掉。然而有上帝在,那個密探中風了。他現在正躺在我們醫院裡。我派了個人去看他,檢查證實,一切都很準確,那人已經很不好過了。除他以外,我們的事沒人認真管過,局勢現在由我控制。我看你不把我們當人看,可你看到了吧,國際刑警把你來俄羅斯一事通知了我們,這一點我知道。同廖恩奇克,同小姑娘聯繫,都是你自己的主意,是你主動幹的。現在已經弄清誰的本事大了。你幹嘛?你選定了目標嗎?你明白任務嗎?到總統、總理那裡,你是怎麼也去不了的,其他的事我們就不感興趣了。今天要撼動俄羅斯,是很困難的。」

  古羅夫上校直挺挺地躺在醫院裡那一事實,少校的確進行過檢查。但什麼病,還沒有確診,少校說他中風,是為了使眼鏡蛇深信不疑。

  「這正是我關心的事,人家給我付錢,也就是為了這個事。」眼鏡蛇乾巴巴地說道。「在俄羅斯不只一個密探在行動,既然國際刑警通知了,那麼安全部門也會行動起來的。」

  「對我們的問題,安全部門是避開的,它總在寫文件。別忘了,我們的車臣問題、選舉問題,迫在眉睫,就在眼前。」

  「就算如此吧。你也同我一樣,只有一條命,你看得更清楚。我不再給葉戈爾打電話,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

  少校口述了電話號碼。眼鏡蛇閉著眼睛,坐了幾分鐘,減慢了車速,放下了窗玻璃,說道:

  「現在我想知道你的計劃,交材料給我的時間和地點。你要注意,除你以外,我任何人也不希望見到。」

  少校講了行動的性質,這次行動是民警以前的一名上校提出的,他現在已成為杜馬代表的候選人,他名叫巴維爾·彼得羅維奇·烏索夫。

  「很好,」眼鏡蛇點了下頭。「火藥你沒想出來,但想法倒是很明智的。」

  「我們想知道你想出了什麼,我們想估價一下花錢買來的商品,」少校堅決地說道。

  「你們買下了我,所以我來到了這裡。但是我有我的老闆。我馬上就走,就打電話,你把材料交給我,我們就分手,上帝保佑,永遠不再見。我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怎麼做,你們不必知道,甚至知道有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眼鏡蛇望瞭望少校的眼睛,使得他不得不振作起來,聚集力量,以便不讓他把目光抽開。

  「我明白你的意思。再見。」少校下車以後隨手將車門「啪」的一聲關上。

  古羅夫住在自己的秘密住處已經是第三天了。三天來克裡亞奇科則孤零零地坐在辦公室裡,在走廊和飯堂裡一見到同事就罵娘,同時詛咒醫生們把他的上司和朋友塞進了某個「精神病院」,不給他地址。

  「否定性的感情對古羅夫是絕對禁止的!」克裡亞奇科故意模仿醫生的口吻說話,然後攤開兩手。「我這個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否定性的感情!你們看見了嗎?」

  在多年的刑偵工作中,古羅夫決不是第一次處於絕境,也不總是找到正確的決定,不總是勝利者。有時沒能找出犯罪分子,有幾次簡直是讓抓到手的犯罪分子溜掉了。這種情況之所以發生,有時是由於情報不夠準確,有時是他本人犯下了錯誤,招致人員傷亡。總的說來,在不到四分之一世紀的時間裡,他經歷了不少,見到了不少的東西,但他是第一次處於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或者他在最近幾天之內找到犯罪分子,解除他的武裝,使之無法為害;或者讓數以百計,很可能是數以千計的無辜群眾死亡。這場威脅性的重大災禍的政治後果,他倒沒有想過。哪個党重新掌權,獨裁者掌權,以前的統治重新回來,這一切當然是很可怕的,但這不只是他,列夫·伊凡諾維奇一人的過錯。這得由大家來負責;包括總統、政府、國家杜馬、不去投票的青年人、一貧如洗的老人。這些老人把選票投進選票箱內,希望把自己的青春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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