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八二


  密探古羅夫不再睡覺,幾乎什麼也沒吃,正在尋找眼鏡蛇。這時他正站在離眼鏡蛇充其量不過三十米的地方,同樣望著那些箱子,和這個恐怖分子想的是一樣的問題。

  眼鏡蛇走進化妝品專櫃,決定給他新的同居者買香水。

  密探古羅夫則去找鞋子專櫃,想弄清楚一雙體面的便鞋值多少錢。

  眼鏡蛇丹尼不喜歡中央百貨公司。在這家百貨公司裡進行爆炸,是一次不會引起人們震動的事件。當然死人會很多,走進大樓的地下室不那麼容易,但可以解決問題,而且把炸藥安放到大樓的底座和貿易大廳裡也不是那麼困難。不過商店終歸還是商店,商店發生爆炸並不是什麼異乎尋常的事件。人們馬上就會去尋找商業上的原因,為錢財殺人不僅不稀奇,而且相當普遍。眼鏡蛇需要的是另一種東西,別人給他的任務是以殘暴和毫無意義去震撼人心。所以同他一起工作十多年的阿巴第一次沒有把錢全部預付給他,而只給了他四分之一,其餘的要等工作幹完以後,看結果而定。的確,丹尼以前從沒向人要過兩百萬美元。

  § 第十七章

  這年夏天丹尼和阿巴在尼斯見面的時候,去莫斯科工作的問題第一次被提出來了。眼鏡蛇已經兩年沒有工作,他最近的一次行動,是在南美幹的。他在那裡爆炸了一名外交人員的汽車。

  在例行會見中,阿巴出人意外地說:

  「國際刑警注意我們了,你去做生意吧,將個需要的時候,我會找到你的。」

  他們之間已經建立了一套複雜的、保密保得很好的聯絡系統。他們兩個都在世界上走過很多地方,但相互可以相當快地找到。一旦需要,丹尼往華盛頓寄去一張明信片,而阿巴便把自己的信寄到加那利群島,具體點說就是特內裡費島,眼鏡蛇不算年輕的夫人住在那裡一家樸素的公寓裡。前不久她還是一個寡婦,現在瘋狂地愛著自己年輕的俄羅斯丈夫。瓦季姆雖然不算漂亮,但對於一個四十歲的人來說,樣子還是很不錯的,他從來就不漂亮,他的外貌充其量只能說是一般而已,不過,女人很喜歡。他根本不是田徑運動員,身材瘦小、勻稱,一張傻頭傻腦的普通面孔,但卻有一對亮得出奇的透明眼睛,它的目光簡直使女人神魂顛倒,給男人也留下深刻的印象。大家知道孩子們是容易受感動、非常敏感的,而且在評價人方面往往非常準確。瓦季姆·丹尼不是在五年級就是在六年級得到自己的綽號眼鏡蛇的。那是在上動物課的時候,放了一部關於蛇的紀錄片,攝影師成功地把一條眼鏡蛇拍得很大。它實際上正對著鏡頭,也就是兩眼直對著觀眾的眼睛。

  「眼睛好大啊,真可怕。」不知是哪個學生這麼說了一句。

  「對,活像瓦季卡·丹尼的眼睛,特別是在他下賭注的時候。」

  從此大家就開始叫丹尼為眼鏡蛇了。其實當時他身上還沒有任何殘酷無情、毫無人性的表現。再說也不能稱他為通常意義上的殘酷的人。他從不折磨動物,即使後來成了刑事犯,丹尼也沒有無緣無故地打過比較弱小的或者依附于他的小夥子。但當母親死去時(他沒見過父親),早上丹尼履行了一切必要的手續,晚上就帶上一個姑娘去電影院,看影片《狂歡之夜》,夜裡就在母親的床鋪上作愛,因為床鋪比被他壓塌了的沙發舒適。

  瓦季姆·丹尼生下來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傢伙,對別人的災難、痛苦甚至生命都漠不關心。隨著年歲的增長,他明白了天生的品質使他對周圍的人具有一定的優勢,有時甚至是很大的優勢。

  囚犯們在棚子裡發現一個告密者,於是在當地頭目們的會議上判處他的死刑。但在棚子裡占上風的五個囚犯之中,有兩個是入室行竊的竊賊,一個是騙子,另外兩個是摸人口袋的扒手。但他們誰也沒有殺過人。結果是:「罪犯」有了,「判決」也已作出,可是沒有劊子手,誰也不想沾血,再說也沒有殺人的能力。

  七十年代中期,人命還是值錢的,到九十年代成為蠢牛的那些人,當時還沒出生,或者剛進幼兒園。人命不值錢,也就是說像空酒瓶一樣的廢物,沒有任何價值的時代,還沒有到來。當時的形勢,我們非常熟悉:政治局作出決定,往往沒人去執行。

  丹尼聽到這個情況,有一次他抓住一個頭頭,無意之中說道:業已造成的局勢,改進並不複雜,他答應幫忙,要求「上面」提高他瓦季卡·丹尼在勞改區內的威信。這位「委員」對一個頑皮男孩的胡言亂語並不相信,但也沒有拒絕。「政治局」開始失去威信,「人民」開始嘲笑他們。瓦季卡又走到「老爺子」身邊,帶著疑問的神色望了他一眼。那頭頭聳了聳肩膀,默默地點了下頭。在這裡眼鏡蛇第一次表現了自己的預見才能。

  「晚上,像平時一樣,叫一些願意的人來打牌。很明顯,願意來的人沒有,可我來響應。您把我也邀請到您的宮殿裡去吧。」

  領導的棚子裡有自己的紅角①,一般的公民是禁止進去的。有人在這裡喝酒(經常可以弄到酒)、玩牌,牆上掛著航空港的招貼畫,上面畫著一位牙齒雪白的空姐。

  【①指俱樂部。】

  在約定的時刻,當時誰也不知道的瓦季卡·丹尼坐在給他擺放的位子上,他抓起一副髒兮兮的牌,說道:

  「我懷著深深的敬意,向你們深深地鞠躬。我準備幹你們的活,我的要求很低。幾分鐘以後你們把我從這裡趕出去,然後你們放出謠言,說我贏了,似乎是一名高級『賭手』。幹完以後,你們又要我來玩,你們又輸掉並且向自己的人認輸。你們告訴人們,說瓦季姆·丹尼是一名很厲害的賭棍,不是刑事犯頭目,但是個受人尊敬的人。我沒有多餘的要求,只想在溫暖之中過完自己不太長的刑期。」

  「行,如果你亂說,我們馬上讓你變成蝦子,趴在地上不動。」其中的一個頭目說道。

  「行,」丹尼學著他的口吻回答,從桌上抓起幾張揉皺的鈔票。「你要記住自己的話。」他知道他的目光一般人是經受不起的,他望瞭望說話的那人的眼睛,那人馬上轉過臉去。「這錢是我借的,以後會還的,只要求在刮臉以前開開光。」說完他就走了出去。

  第三天早晨,告密者沒有起來。他躺在床上,喉嚨被銼刀割斷了。在刑警隊裡一些禿腦袋的人在研究犯人的案件時,讓改造營裡所有的告密者豎起了耳朵,但對這個消瘦的瓦季卡·丹尼不僅沒人眨眼睛,甚至沒有人望上一眼。

  他在廚房裡服完他短暫的刑期。大家都知道勞改區裡沒有什麼地方比那裡更暖和。不論是刑警,還是他的同伴都沒有露出驚訝來,因為他們知道頭頭們吃了這小子的大虧,所以把這樣的地方讓給了他。

  他回到家裡如果不是英雄,也是一個有威信的小夥子了。他的前科被撤銷了,軍事委員會馬上想起了丹尼。他一生從沒害過什麼病,連任何一個正常兒童該得的病,他都沒有得過,比如水痘、麻疹、扁桃腺炎等等,都從這小子身旁溜過去了。但那個時候的體檢小組可不像今天這樣;既然你右手上有食指,那你就得去服役。當時發現了他是平板腳,這是他從未聽說過的缺陷,他們對他說,他不宜於執行緊急任務,所以只能在戰爭情況下才能應徵入伍。

  不久,儘管非常小心謹慎,瓦季卡還是莫名其妙地捲入了一次集團搶劫案。他究竟在襲擊一名醉漢中是否有責任,人們沒有來得及確定。瓦季姆·丹尼趕緊跑到軍事委員會,那裡的人已經忘記了他的平板腳,因為很需要能夠保衛俄羅斯不受阿富汗侵犯的軍人。

  軍隊對志願從軍的丹尼非常注意。經過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之後,這個年輕的戰士被派到了一所中士學校,在那裡學習爆破技術。新兵基本上是來自俄羅斯偏僻地方一些十九歲的小夥子,理解力不強,一個二十四歲的莫斯科人具有中等文化水平,有生活經驗,還有刑事犯人的機警,所以顯得特別突出,贏得了領導的賞識。他們甚至在授予他中士軍銜之後,還想把他留在學校裡。但阿富汗的戰爭越來越嚴重這才使得他們把丹尼派到戰爭最激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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