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六七


  「我需要同維卡談談。」古羅夫仔細望了阿爾焦姆一眼,他著重重複了一下:「談談。如果她現在在賭場,你能不能找到她,求她同我一起走?我需要的不是簡單談幾句,而是要不慌不忙、詳詳細細地談談。」

  「維卡是個妓女,」阿爾焦姆乾巴巴地說。「她常常同男人出去,如果男人喜歡她的話。我相信你會給她留下印象,你來請她吧。」

  古羅夫沉默了好久,然後回答:

  「阿爾焦姆,我沒事不會求你。去賭場走一趟吧,告訴她有人在車上等她。你強迫她來,一定要把她帶來。」

  「好,維卡一個人來,我留在那裡,我得想法子解釋我來的原因。」

  阿爾焦姆溜出了汽車。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平靜,甚至包括彼得和斯坦尼斯拉夫,」古羅夫想道。「任何時刻都可能發生爆炸,可能死人。那些為了幾個小錢就向政府,主要是向總統撲去的記者們肯定已經作好了準備。總統與我有什麼相干呢?一個死死抓住權力不放的人!為什麼人們這麼不可遏止地渴望權力呢?其實,權力也是負擔,一副沉重的擔子。一個人的權力越大,他的自由就越少。實質上,一個掌權的人,手和腳都是被捆住了的。可他卻不想解脫,反而拼命掙扎,緊緊抓住自己身上的鏈條,企圖戴上新的枷鎖。一身奴隸氣,完全孤獨,既沒有心愛的女人,也沒有朋友。可怕呀,那不是生活!權位越高越孤獨。嚮往權力是一種像酗酒和吸毒一樣的常見病。更為嚴重、更可怕的是:一個頭領殺死的人比全世界的灑鬼和吸毒者所殺死的人還要多。醫生們怎麼看呢?為什麼他們沉默不語?莫非他們沒有沉默,而沉默的只有我這個普普通通的、文化不高的警察?」

  § 第十四章

  古羅夫放下窗玻璃抽煙。你是一個警察,一名普普通通的密探,你的任務是找到精神分裂症患者——殺人兇手,而不是去議論人類的疾病。

  汽車前面出現一個人影,古羅夫習慣地把手放進口袋裡。維卡坐在旁邊,她的毛皮大衣散發出好聞的新鮮香水味。

  「晚上好,神秘的陌生人。」她說著,把身子裹在毛茸茸的大衣裡。

  「您好,維卡,謝謝您來。」古羅夫開動車子,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後座上的鏡子。

  維卡抓住古羅夫的下巴,注意地看了看他的眼睛。

  「一切都OK了嗎,小夥子?我同你不會發生不愉快的事吧?」

  古羅夫吻了吻她的手指,輕輕地握了一下。

  「儘管我是個製造麻煩的大專家,我還是希望……」

  「你是阿爾焦姆的朋友?」

  「也可以這麼說。」古羅夫不喜歡跟在他後面的一輛車子,他把方向盤一轉,讓車子拐進了一條小胡同。

  「我們到你家裡去?」

  「行。」

  「不能說你是牛皮客。我在賭場裡沒有見過你,你從哪裡知道我的?」

  「這話說起來很長,我們等到了再說吧。」

  「五百塊美元,預先付。」

  「阿爾焦姆沒告訴你我是什麼人嗎?」

  「我不是人事科,親愛的,你的履歷表我不感興趣。快付錢,否則,到下一個路口我下車。」

  「我沒有錢。我是民警上校,我們坐車去我家,但不是上床。」

  「僅僅是個上校?」維卡挑釁性地說,但她的聲音卻在輕輕地抖動。「我的腳將軍們都吻過。」

  「我相信它們很招人喜歡,我指的是你的腳,而不是將軍們。」

  「啊!說得不錯!你是條正派的漢子,一名上校。也許我該同你談話時以『您』相稱?我是應邀還是被捕了?」

  「你很迷人,我理解阿爾焦姆了。你看,我們到啦。」

  古羅夫從胡同方面把車開進去,停在大使館對面。

  古羅夫在前廳裡幫助姑娘脫大衣,抖了一下不很重的毛皮大衣。

  「本想問你穿毛皮大衣是否早了點,現在我明白了,正好合適。進來坐吧,雖然最好你能幫我下廚房。我整天沒吃飯,只在一個老熟人那裡吃了點小吃,他告訴我,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是說這裡與阿爾焦姆無關?」維卡走進房裡,好奇地什麼都仔細看一看,像進了博物館一樣。她還望了一眼浴室。「你一個人住,很少來女人。我喜歡你的住房,很簡單,但有情趣。」

  「我叫列夫·伊凡諾維奇,」古羅夫說完,從冰箱裡拿出傳統風味的餃子來,把鍋子放在爐子上燒水,開始鋪桌子。

  晚餐他們吃得很快,每人喝了一杯伏特加酒,沖了咖啡喝,然後進到了客廳裡。古羅夫從櫃子裡掏出那瓶前不久為科爾夏諾夫買的威士忌。

  「哦呵!」維卡看了一下商標說道。「你生活很闊氣嘛,你還說沒錢。坦白承認吧,列夫·伊凡諾維奇,付錢的姑娘你從來沒有要過嗎?」

  「你為什麼這麼看呢?」古羅夫斟滿酒杯。

  「你是個堅強有力、充滿信心的男人,女人們是很喜歡的。我們不只是有缺點,也有優點。」維卡企圖無拘無束地表現自己,像往常一樣,但藍眼睛的男主人不由自主地盯住了這個見多識廣、似乎早已不知羞澀為何物的女人。

  「你似乎不是這樣的,列夫·伊凡諾維奇,你很特別。你總在評價似地看人,你感興趣的不是我的胸脯和臀部,而是別的什麼東西。好吧,你講一講,你為什麼把我帶來?」

  「維卡,請原諒我的唐突,你有孩子沒有?」

  「沒有。既沒有孩子,也沒有爸爸媽媽,孤身一人。男人多得數不清,吵吵嚷嚷一大堆。你在用藍眼睛看什麼呢?幹嘛提這樣的問題?找秘密門道嗎?你在決定什麼可以對我說,什麼不能講對嗎?」

  「你別煩我,我又不是你的顧客,一點也沒有傷害你。你昨天晚上同一個胖胖的格魯吉亞人坐在桌旁。」

  「我不會說一句反對公爵的話,」維卡打斷古羅夫的話。「再說我也不知道他什麼。」

  「我可對沙爾瓦的情況什麼都知道。」古羅夫微微一笑。「我感興趣的是阿基姆。」

  「哎呀,那個傢伙啊。」維卡的聲音裡流露出蔑視。「他身上有什麼有趣的東西嗎?一個土匪,這種人現在多得很。」

  「你說這樣的人多,你為什麼不喜歡阿基姆呢?」

  「我幹嘛要喜歡他,他不過是個男人罷了。」維卡欲言又止。「是這樣的,亂彈琴,他這頭公山羊①害苦了我的女友。」

  【①俄羅斯人以此喻色鬼。】

  「怎麼害的?」

  「列夫·伊凡諾維奇,你對這個是不會感興趣的,這是我們的事,職業方面的事。」

  「凡是與阿基姆有關的事,我都感興趣。」

  「上校,你知道嗎,為這樣的談話阿基姆簡直會擰掉我的腦袋的。」

  「他已經什麼也不能擰了。」古羅夫說完注意觀察女客人的表情。「他昨天夜裡被人殺死了。」

  「怎麼?」維卡晃了一下腦袋,喝幹了自己的一杯酒。

  「用手槍打死的。」

  「你在尋找兇手。」

  「對,我在找兇手。」

  「多少好人被打死,可你,我看你工作不壞,卻花時間去尋找一個殺死另一個土匪的土匪。」

  「維卡,很可能你的話是對的。」古羅夫說完也覺得不該白白地浪費時間和精力,但永遠也不半途而廢的習慣卻在強迫他繼續談下去。「具體點說阿基姆在什麼問題上使你的女友上當呢?」

  「你什麼都要!好吧,是這樣的。他帶來一名顧客,介紹說此人要住個把星期,願意多付錢。瓦列京娜放棄了原定的所有約會,收拾好房子,買來了昂貴的吃喝食物,可那個男子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而且沒付一個錢。你可以認為瓦留什卡①得了一千美元,而且同一個很有錢的顧客大吵了一通。」

  【①瓦列京娜的愛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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