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H·列昂諾夫 > 眼鏡蛇的一次猛撲 | 上頁 下頁
五〇


  古羅夫在河街車站飯店裡最後一次同他見面的時候,很不喜歡阿基姆·廖恩奇克。突然聽到一個有關他的電話。古羅夫決定查明米什卡怎麼可能知道廖恩奇克正在設法會見他的,所以叫小夥子去他家,說他像往常一樣在老地方等他。

  電影院旁邊停著許多汽車,因為道路那邊是一個大市場,個體商販也在街的那一邊擠來擠去。米什卡從車子裡出來,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古羅夫掏出香煙,打燃打火機,背轉身子擋風,免得火被吹滅,同時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

  在這種人來人往的擁擠下,要發現有人監視是很困難的,所以古羅夫不慌不忙地跟在米哈依爾的後面,讓那小子越走越遠。米什卡·紮哈爾琴科看起來完全像個成年男子,黑皮大衣差點齊到了腳後跟,圍一條時髦圍巾,頭髮理得很漂亮,簡直是個商人,不過也僅此而已。「為什麼他不去當兵呢?」古羅夫望著他打開一輛閃光耀眼的「梅爾謝傑斯」小車。從款式來看,這輛車有十二三年的車齡了。但是如果把外國牌號好好洗乾淨的話,那這部車子看起來會是非常漂亮的。古羅夫的車子雖然是嶄新的,但上面沾滿污泥,停在不遠處,看起來就差多了。

  古羅夫不喜歡市場上的吵吵嚷嚷,忙亂不堪,在這裡你無法確定是否有人在監視米哈依爾。兩年前,古羅夫在這裡同一名坐探第一次見面。當時這裡還沒有什麼交易活動,電影院前面的小廣場看起來顯得很美。不能說古羅夫已經察覺出有人在監視米哈依爾了,但完全排除也是不明智的。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掃描器(一個確定是否存在跟蹤或竊聽的電子設備的裝置),從米哈依爾的汽車旁走過去,發現掃描器正在工作。這就是說,小夥子的電話有人竊聽,他們的會面有人知道了。擺脫監視是可以的,但這就等於告訴別人監視已被發現。刑事犯罪分子以前沒有使用過類似的方法。古羅夫認為不是時代變了,就是米哈依爾·紮哈爾琴科落入了特殊勤務人員的視野。他一邊想一邊在挑選他真的想買的襪子。他站著,讓坐在駕駛台前的米哈依爾看見他,然後發出「會面取消」的暗號,買上襪子,坐進自己的車子就離開了。

  § 第十一章

  古羅夫好久沒去副部長巴爾金的辦公室了,他剛一進去就發現這裡一點也沒變:一塊銀灰色的毛織無絨頭的雙面地毯,進門對面擺著一張桌子。窗戶左邊有兩把供客人坐的圍椅,靠窗擺放著一個閃光的黑色會議桌。尼古拉·伊裡奇·巴爾金身穿便衣,古羅夫對此感到很高興。通常來這裡擔任高級職務的文職官員,往往炫耀將軍服。不能把巴爾金看作新人,他是大約三年前來到部裡的。但只在見部長的時候他才穿制服。然而同古羅夫和克裡亞奇科一起來的奧爾洛夫將軍卻身穿制服,引起了他的朋友和下屬的驚訝。

  「你們好,先生們,請坐吧。」巴爾金指著會議桌說。「列夫·伊凡諾維奇可以抽煙。」副部長寫完文件,合上公文包,走到客人身邊,同他們逐一握手。

  「我們在等外國人。」克裡亞奇科悄悄地說道,他用目光指著擺在桌上的幾瓶酒和一盤盤的水果。

  奧爾洛夫氣呼呼地哼著鼻子,工作多得很,所以坐下來同客人聊天簡直是一種無法容忍的奢侈。

  「彼得·尼古拉耶維奇。請您別生氣,求您穿上制服,請您坐下來,同我坐在一起,讓兩把圍椅空著。斯坦尼斯拉夫,您別坐在『堪察加島』上,還有您,列夫·伊凡諾維奇,在將軍身邊找個位子坐下來。我們正等著國際刑警組織派來的高貴客人,可暫時我想聽聽您對您負責的案子所做成的一切。彼得·尼古拉耶維奇,我請求您帶上材料。」巴爾金坐在桌子的前頭,給自己倒水喝。

  「尼古拉·伊裡奇,他不需要材料也記得的。」奧爾洛夫氣呼呼地望了古羅夫一眼。「你報告吧。」

  「對我們稱之為『生活服務部』的組織的偵查工作,我們是九月十九日開始的。我們的分析人員得出的結論是……」

  「對不起,列夫·伊凡諾維奇,這一段可以略去不講。」巴爾金說道。

  「你只報告已經做成的事,至於我們是如何干的,誰也不感興趣。」奧爾洛夫嘟嘟噥噥說。

  「那結果就是我們在辦公室裡坐了兩個星期,玩『打海仗』了。」克裡亞奇科說。

  巴爾金哈哈大笑。

  「別裝窮叫苦啦,我們還是發現過一些人嘛。」

  「烏索夫·巴維爾·彼得羅維奇是大家都知道,用不著去發現的。杜羅夫·阿爾焦姆·格裡戈利耶維奇過去當過民警,是個老刑警。加依·波裡斯·彼得羅維奇很有意思,於今是賭場的老闆,詳細情況我以後再講。亞姆什科夫·雅科夫·謝苗諾維奇大家也是早就知道的,他是刑事犯罪分子的頭頭。阿基姆·列昂季耶夫也是如此。新人物是一個叫什麼薩莫依洛夫·維克多·謝爾蓋耶維奇的。他是一個小小的電視機修理工程師,放債兩百萬美元。他不是我們的人,是稅務警察委任的人。我們曾經去找過薩比林,但他被人殺死了。」

  「知道。」巴爾金點了一下頭。「為什麼您不談普羅托奇胡同裡的謀殺案?」

  「那不是您該管的,尼古拉·伊裡奇,」古羅夫回答。「我們發現了一座部長的別墅,那裡經常集合著一大群很有意思的人,但那是反間諜機構管的範圍。」

  「反間諜機構同你們不同,它工作很順利,您抽煙吧,列夫·伊凡諾維奇,別客氣。」

  「謝謝,我已經戒了。」

  「加依和烏索夫都在準備競選杜馬。」巴爾金責備地望著。「你們可能也知道了。」

  「我們知道。」奧爾洛夫庇護著古羅夫說道。

  「旗子也交到了他們的手裡。」克裡亞奇科補充了一句。

  「反間諜局已經把自己的一個人派到了尤爾琴科部長的身邊。」

  古羅夫差點沒抓住自己的腦袋,忍住了,整了整自己的分頭。奧爾洛夫的鼻子哼得更厲害了,可克裡亞奇科卻在嘟嘟噥噥,說就是知道派進去的人的姓也不壞嘛。古羅夫為了打破這一不自然的停頓,繼續說道:

  「根據已經得到的情報,可以假定存在著一個組織,它的頭頭們消失在最上層的各個領域裡。我們只知道這個組織的下層,這個組織是按垂直線組織起來的。他們有實際執行任務的戰鬥人員,他們是向刑事犯頭頭們『借來的』。我認為他們有幾個『清潔工』,有在阿富汗和車臣作過戰的人,有被『阿爾法』和『旗幟』之類經過精選的分隊開除出來的人。他們負責消滅那些沒有用的人。還有過去當過民警的人,像烏索夫和杜羅夫那一類的人,他們負責收取現金。我認為這一環節上的人,他們很缺乏。再高一級的,就是像加依和『電視工程師』薩莫依洛夫那樣的人。他們非常狡猾,最不易被識破。他們在財政金融界關係廣泛,很有聲望,知道同行們玩弄的手法,而且知道誰收不回債款。」

  「報紙上天天報道幾億元的交易,」巴爾金不信任地望著古羅夫說道。「可你們這裡為兩百萬就殺人……」

  「然後就幹掉兇手,並把案子偽裝成土匪搶劫,」古羅夫打斷巴爾金的話。「第一,寫一個億是可以的,紙總是承受得住的。其次,銀行的帳目是一回事,現金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競選需要的是沙沙發響的票子。我想告訴您,尼古拉·伊裡奇,我是個搞分析的人,我對這些把戲不懂,因此我不過是個知識淺薄的業餘愛好者而已。」

  「當選杜馬代表或者當上部長,你就如魚得水了。」克裡亞奇科忍不住說道。

  「您,上校先生,忘乎所以了!」巴爾金的臉紅了起來。

  「可您,中將先生,在他們所從事的工作中充分使用密探吧,」克裡亞奇科出人意外地心平氣和地回答。「您總是大喊大叫:『捉住小偷!』。要抓住他,不過只能當他在柵門這一邊的時候,一旦跨進小花園,你就不能觸動他了,他就不受侵犯了。比如說,古羅夫可以抓科爾夏諾夫將軍的聯絡員嗎?您想得到這麼個人嗎?」

  「列夫·伊凡諾維奇,這是真的嗎?」巴爾金為了掩飾激動心情,開始剝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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